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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为什么总来泯海?”
淡淡的海水气息吹拂起老者斑白的鬓发,老者面部松垮的皮肤有些皱在一起,遮住了那深深眼眶中的双目的一小半,但依旧难掩其中清明锐利。
不过苍老的面容昭示着,他已命不久矣了。末劫一战中消逝了无数生灵,他勉强捡回一条命苟活几万年,却终究伤地太重,寿数大有折损,如今也快到头了。
辰一久久凝望无边的泯海,像是隔着这青碧平静的海,在回望某段波涛汹涌的时光。
他不禁缓缓叹出一口气。
随后,辰一抬手,“啪啪”拍了两下自己这小徒弟稚嫩的脸蛋子。
“嗤,小屁孩懂个球。”
“……”
这两下拍得并不重,是小孩脸太嫩了。看见小徒弟变得气鼓鼓的样子,辰一开怀而笑。
“哈哈哈哈!”
“哼!”
何枫如简直要气厥过去了,但这老东西是自家师父,于是他只能重重地哼一声,原地蹲下,不再理会对方,以表达心中的气愤。
辰一见小徒弟当真被自己气到了,挑了挑眉,走近轻轻踹上一脚。
何枫如被这一脚踹得一个没蹲稳,扑倒在海边泥滩上,被迫吃了一嘴泥。
何枫如:“!!!”
啊啊啊——!!
何枫如正要发作,辰一却突发善心,弯腰把小徒弟拉起,看着那小脸上沾了一脸泥,忍不住又笑了两声,掐了个清洁咒。
“泯海嘛,是我们那场噩梦所终啊……”
……
那天,辰一难得耐心地给何枫如讲完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只是无一善终。
不论多么强大美好的生灵,全都在那一个个故事中,被末劫吞噬。
唯有那位传说中的碧幽君例外。
当那些故事讲完时,夕阳下的辰一随手将小徒弟往前推了一把,他说:
“枫如,道很长啊……”
何枫如的小眉头皱起,不解地问:“究竟什么是道?”
辰一轻笑一声,拍拍小徒弟的脑瓜。
“不要问我,这个问题,只有你自己才能回答你。”
……
再后来,辰一也死了。
那时,何枫如不过是个三百岁少年。
师叔师兄们都待他很好,再没人会像辰一那样捉弄他,掌门师兄也不会……
那些人陆续走了,留下的唯有何枫如这般新生的一代……以及凛乌。何枫如不禁想,要是当初他多在泯海逛逛,是不是能早点遇到他如今这位老师呢……是不是……师父就有救了?
但何枫如也并没有很伤心,甚至辰一死时,他都没落下一滴泪。
因为他觉得,或许师父是得道了。
而不是死了。
他会化为灵气,凝为尘与水,或在锁虚山哪座峰头开出一片花来,或在这方天穹上成为一缕散了又聚的云烟,也有可能,融入了泯海之水、成为了泯界之土。
与天地共生。
总之,在何枫如心里,师父不算是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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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虽受业门徒,非入室弟子,莫得亲言。——《晋书?外戚传?杨軻》
第69章 造化辗转
经过彻夜长谈,珩澈头一回觉得何枫如是那样不顺眼。
——何枫如与凛乌彻夜长谈。
这最后两日,刚喜提强大裙带师门的何枫如总觉得……有股不太善意的气息时不时盯着自己。
他用尽了那些检测和追踪阵法,竟然连根毛都没查出来!
修为都到了他这个地步了,一般都不会是错觉,可他的修为都检测不出来……
趁着现成大能——才磕来的老师走之前,何枫如忧心地说明了一下情况。
凛乌听闻后神色依旧,习惯性地挼着怀里的白凤,他说:
“没事的,是那块玉佩有两三天的适应期,不必惊慌。”
何枫如这才心下大定。
原来是这样……
要说的话,他其实没听过信物会有适应期。但老师这一门有些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也很正常,这么实力炸裂的逆天裙带师门欸!完全合理!
怪不得他什么都检测不出来。
顿时,何枫如捧着那块信物玉佩,更为肃然起敬。
一定是有什么高深莫测的术法在其中!只有那样等级的术法,才配得上这块玉佩!
他可看过这份入门礼,物华天宝数不胜数琳琅满目直让他眼花缭乱,那真真是叫一个富丽堂皇!
好吧,虽然富丽堂皇形容这个用得不太对,但没关系!他觉得可以很对!
老师给他时,明明那么随意!他还以为真的只是“薄礼”。何枫如自己是个阵法师,这行业完全算得上是吃香了,他自认为见过的宝物和手中的财富已经相当的多。但当他打开那份入门礼,眼睛几乎要被闪瞎了。
总之,透过这一份入门礼,何枫如再次窥见了师门的庞大。
同时,何枫如也感动得痛哭流涕,这礼是收他做了亲传都绰绰有余啊!
原来老师从一开始就那样看重自己……
……
在锁虚山的时间也终于完全过去,北辰商行,珩澈恍惚地看着凛乌手边还未拿起的小屏玉牌,心渐如擂鼓。
不能,
绝对不能让凛乌拿到“无可悔”!
即使此番变数丛生,已经不是曾经那般轨迹与光景,但珩澈依旧不敢让这个东西出现在凛乌手中。
他并不能确定凛乌之死就完全是他的原因,这不是他在开脱自己。
这些日子想下来,他不认为自己值得让凛乌默然就死,凛乌也不会是这样一个人。
凛乌待他真切十足,这不能有假,还有颜舒,那是凛乌最珍视的人。
若非逼不得已,凛乌绝对会努力活着,活着才能护他这个逆徒和颜舒周全。
而珩澈也没有将凛乌完全逼入绝境,池台下方的传送阵,他从未毁去。那上面还有蔽空鱼残留的灵力,凛乌哪怕修为尽失,也能随时通过传送阵离开帝宫。
所以凛乌到底是为了什么,珩澈至今难以寻到蛛丝马迹。
“无可悔”是一个直接因素,哪怕他摸索不到根本,也不能任由“无可悔”再次明晃晃摆到凛乌面前。
珩澈的呼吸凝涩而沉闷起来,往日剖心之痛好像又在他眼前重现。
看着凛乌剖心,其实远比一把匕首真扎入自己心中要痛上十倍百倍……
全身的血液都变得焦躁不安——为了凛乌,仅仅是为了他脑中产生的凛乌可能会死这个想法。
心绪牵动气息乱了阵脚,血脉拨扰了珩澈体内的灵流。
陡然间,凛乌怀里一重。灵气运行的紊乱使白凤又变成了人形。
“,”
凛乌挑了挑眉。
他觉得自己最近因为意外而抱到人的概率挺高的。
珩澈眼中是掩不去的不安慌乱,但此情此景,只会让人觉得他是怕冒犯了自己师尊而不好意思的乖徒弟。
一旁坐着的颜舒瞪大了眼睛。
这……他该在这里吗?
或者说,难道他也是play的一环??
珩澈反应过来此刻二人的位置有些不合适,但他还是忍不住下意识攥了攥凛乌的袖子:“师尊……”
望向凛乌眼中时,珩澈整个人都一滞。他的倒影清晰无比,而那双瞳眸深处,有些难以状述的、令他感到寒凉的东西。
就好像明月背后的黑夜、澄流底下的暗河。
是经岁月封尘后的冰霜。
“无妨。”
依旧温柔。
方才的一切都好似一晃而过,再也探寻不见。
珩澈起身,在一旁空椅上落座。
是错觉吗……那样的凛乌有些陌生。
桌上有些糕点吃食,其中一碟干果被推至他面前,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
“阿澈今日可有感觉好些了吗?”
好吧,先前那些肯定是他的错觉。珩澈垂眸掩去思索,乖顺点头:“已经恢复了,多谢师尊照看。”
哥哥和珩澈相处起来怎么有些怪?颜舒心中疑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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