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参差(12)(1 / 2)
这样一来,翰林阁中的好几位学士,以他马首是瞻,也纷纷跪下,叩头道:请陛下圣裁。
李羡尘回头扫了谢开文一眼,向皇上道:陛下,既然如此,微臣愿立军令状,定能凯旋而归,不落百姓口舌。
洛银河也不知他是胜券在握,还是一时意气,自请军令状,说立便立,此事若是梁珏一党有心算计,他岂不是自己跳进圈套里?
心里虽觉得他行事欠妥,但依然不得不感叹这等魄力,非常人所有,难怪年纪轻轻,武将之首。
梁珏方才一直没说话,这会儿开口道:陛下,老臣有个折中的办法。
洛银河极为敏感的捕捉到了皇上的一丝迟疑,但他还是开口道:梁爱卿快快讲来。
大军出发至蒂邑,要一月的时日,十日之后,便是春灯宫祭,不如请李大人先行,洛大人主持完宫祭再轻装悄悄赶上,这样既能在抵达战场前赶上大军,又不误职责,更不会落了结发同行的口实。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三日后,大军出发。皇上亲自阵前祭酒。
他端起满盛烈酒的海碗,举过头顶,道:诸位将士,守山河无殇,护亲族长安,凯旋之日,朕长街十里美酒相迎,为诸位接风掸尘!说罢,他将海碗里的烈酒一饮而尽,空碗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顷刻之间,碗瓷碎裂之声不绝于耳。
战鼓擂动,李羡尘翻身上马,抽出腰间配刀,向天一指,朗声道:山河无殇,亲族长安!
他身后的八万将士,纷纷效仿,鼓声顷刻淹没在呐喊声中,乍听上去,那八个字已经听不清晰,但高昂的士气如长虹贯云,翻天覆地。
在这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中,副将姜远配刀寒光一闪,祭旗的牛羊默声歪倒,热血泼洒在寒风招展的旌旗上。
李羡尘向皇上郑重行了一个军礼,接着,他将这礼转向出城送行的百姓那是他身后八万将士的妻儿老小。
巡礼一周,他长刀入鞘。身后高呼之声渐止,万众瞩目中,李羡尘一字一顿:八万兄弟,同去同归!
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敲击在每一位将士的心间。
片刻的寂静,而后爆发不仅身后将士,连送行的百姓都跟着一起,呼和着:李帅!李帅!
他让这悲凉的离殇中,多了一丝希望。
心有所护,才能所向披靡。
李羡尘扯动缰绳,长刀重新出鞘,指明去向,喝道:出发!大军如同一条觉醒的巨龙,蜿蜒而动。
洛银河站在皇上身侧,目送李羡尘远去,忽而,那人回过头来,向他回望一眼,笑意浅淡,脸上的神色没了方才的萧肃,如一滴春雨融了冰封。
回将军府的路上,洛银河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添宇察言观色,在一旁道:东家,过不得几日,就又和将军相见了,小别胜新婚嘛。
洛银河白了他一眼,问道:他上阵杀敌,你丝毫不担心吗?
添宇仔细想了想,道:担心也还是担心的,但将军身经百战,比这回危险的形式多了去了,更何况
说到这,他顿住了,洛银河皱眉,问道,怎么不说了?
添宇私下张望了一番,见附近没什么要紧的人,才低声在洛银河耳畔道:更何况,依小的看,那蒂邑族并不是真心想犯境,这事儿必有隐情。
洛银河听他这么说,来了兴致,问道:将军跟你说的?
添宇摇头,道:将军很少跟我说这些,是小的自己想的,他们有质子在手,做事都这般畏畏缩缩,本意定然不是为了打仗。
他小小年纪看得通透,难怪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洛银河笑而不语,回想昨日晚上李羡尘所说:此战必是雷声大,雨点小,不必过虑,但梁珏在朝上,将二人分开,便是司马昭之心。
白天不念人,夜里不说鬼,老话还是有道理。只听身后快马蹄声顷刻到了近前,一人朗声道:前方是洛银河洛大人吗?
洛银河带住马。那人穿着一身相府的家丁衣裳,见他回头观瞧,催马到近前,行礼道:家主邀请洛大人明日午后,府上小叙,并贺大人新婚及升迁双喜。说着,将帖子递了上来。
竟然来的这么快。
洛银河看了帖子,写得很冠冕,想来,几日前年宴之上解梦一事,八成变了他的心头刺。
第二日,相府。
洛银河一直听闻梁相喜奢靡,不知他府上能雍容华丽到什么地步,入府乍看之下,却只觉得用度装饰上,极为普通。
直到,他由府上的仆从引入花厅,被奉了茶点。
想那丰徽公主天之娇女,所用的器具,也不过是银盘银盏,而梁珏府上盛糕点蜜饯的整套器具,是翡翠所制,春中带彩,通体盈透,只一只小小的玉盏,怕便能买下几座普通的宅院。
洛银河以为这便是极致了。转而,他见奉茶的小丫头,端上来的一套茶具一只茶壶,两只茶杯,看上去洁白无暇,却并非瓷质,通体泛着盈润斑斓的光华。
茶汤是已经沏好,滤入壶中的,小丫头素手盈盈一提,那白润的茶壶,壶嘴微倾,一缕淡雅便落入杯中,被杯子底色映衬,流光溢彩。她动作优雅,放下茶壶,将杯子轻巧递上,道:大人请用。
美人执美器,赏心悦目。至杯子在手,洛银河才终于看清了那茶杯,竟然是用整颗珍珠打磨的。
珍珠极易受腐蚀,梁相却用珍珠杯子来喝茶
那小丫头见洛银河端着杯子发愣,一笑解释道:这是相爷两年前偶得的两只海珠,虽是珍珠,却只是个子大些,并不珍贵。
话虽如此,但单论个头,就极为稀罕了吧。
也不知该说是物尽其用,还是暴殄天物。洛银河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他没见过世面。
正端着杯子出神,只听一人笑声爽朗,道:老夫有些事情耽搁啦,让洛大人久等。
正是梁相来了,二人寒暄过后,梁珏一摆手,他身后的家丁便捧上来一只红色的锦匣,梁珏接了,一边打开锦匣,一边道:老夫机缘得了两颗海珠,一做茶具,一做酒具,茶具已经用过了,这酒具,今日送予洛大人,贺大人与将军新婚之喜。
说罢,锦盖敞开,红色锦缎簇拥着一套润白的酒具,日光照耀下泛着七彩的微光,正是那另一颗海珠制的酒具。
洛银河笑道:梁相今日邀下官前来,是否为了年宴之上,解梦一事,尚有疑虑?
梁珏一怔,没想到他如此直接,笑着将那锦盒盖好,递到身旁家丁手上,吩咐道:直接送到将军府上去。意思就是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他了。
说罢,他转向洛银河,正色道:老夫请先生来,想听先生将老夫的梦详解一番。
洛银河摇头一笑,道:依照大人当日的描述,下官尚解不出。
梁珏看着洛银河,似乎是想判断他是否有所保留,半晌,才哈哈一笑,问道:老夫私心问先生一句,先生当真心仪将军吗?还是当日情势所迫,不得不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李羡尘:老梁没看出来,原来这事儿你我是一拨儿的!快让我听听,我家nei口子,怎么说的。
洛银河:真话我能告诉他?
第18章 是个送命的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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