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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了半晌,少年开始催促。“好了,该说的都说了,你的决定是?”

“成交。”

干脆的吐出两个字,他垂下眼皮,迅速坠入深眠。

这也是特训,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们都能睡着,以此保存体力。

在睡梦里,他仿佛回到了烟雨朦胧的江南。

确实下雨了。

不过是下了一场血雨。

时间到了,他猛的睁开双眼,剑锋轻轻掠过面前对手的颈项,感觉到利刃切入血肉,他紧绷的身体才松弛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剧烈运动后的疲惫。

他轻轻呛咳,之前受了伤的肺腑令每一次咳嗽都带上了铁锈味。

少年随即在他身后沉沉睡去。

如此反复,在最后一日的守护轮休和联手反击之中,两人已经有了一点默契。

已经是第三日的傍晚。

场中还剩下四人。

另两人也是携手攻击,攻防之际配合无间,与他们这种仓促的合作大不相同。

残阳如血。

风吹过腥气弥散的沙场,像一只温柔的手抚过死者的脸。

教官负手而立,神色不变。

“再杀一个,你们就可以离开。”

铁一般的话语钉入耳际,宣告着不容逃避的现实。

杀谁?

四双赤红的双眼对望。

那两个的状态明显好过他们,鹿死谁手并不难猜。

如果内力不曾受制……

一线念头蓦然掠过,又被他抛诸脑后,生死之际,已无余地去嗟怨叹息。

“你们没有机会,”对方冰冷的目光带着一丝残忍:“你们的伤势要比我们重得多。”

少年抿了一下唇,没有回答,缓缓提起了剑。

“唯一的可能是你们互相厮杀,活着的人可以留下来,我们不会动手,”明白同伴的心思,另一人带着恶意提示:“主动攻击我们没有意义,到时候你们两人都会死。”

反正他们只是偶然联手。

和临时搭档的同伴博杀,尚有一半的机会可以生存。

聪明的人都明白哪边赢面更高。

对面最后抛出一记绝杀:“放心,我们决不插手。”

原本就陌生的人,并不会因为迫于形势的短暂倚靠而生死相托。

确定对手不会动手,理智分析局势后就该明白怎么办。

都怪命运玩弄,让他们这些无怨无仇的人被逼迫至此,陌路相逢。

又是什么样的权力,让那些人冷冷的旁观,等一个鲜血飞溅的结果。

对手轻松的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他看向并肩作战的少年,对方也同样回视他,冥冥中仿佛有相同的情绪在翻滚激荡,年轻而锋锐的眼中渐渐涌起意气。

一瞬间,剑光划破了暮色。

第二章 主人

总有人是学不会屈服的。

奴隶营的大门开了。

一具具尸体从场中抬出,被板车拖走。

这些年轻的孩子还没等到触摸期盼已久的乐园,已落入黄土成为滋养沙漠生灵的养料。

厉锋大本营往西三十里,有一处流沙洞,被称作死人穴,这些遗憾离世的生命将被随意丢弃,连一个连名字都不会留下。

能活下来的,只有强者。

可活下来的人也不代表安全,他们生命的尽头仍然是一片黑暗。

他也是被抬出来的,和那少年一起,他侧着头目送那些曾经朝夕共度的同伴,有些遗憾。

生与死就像一条河的两岸,人的一生都在渡河,也很容易被河隔开。

他不愿再看,收回视线躺下,身边的少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露齿一笑。

尽管那笑比哭还难看,他的心还是稍稍温暖了些。

最后的一刻,他们没有互相残杀,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向更强大的敌人挑战,以重伤濒死的代价换来了生存下去的机会。

有些人,哪怕身处要抛弃一切情感的无间地狱,也会去追求一些凌驾于求生本能之上的东西。

这很傻,也可能会因此丧命。

但值得。

即使身上遍布着深浅不一的刀口,即使对手打断了他一条腿,还是值得。

他也笑起来,牵动胸口的伤,又忍不住咳嗽,已然是气若游丝:“我们还活着。”

“活着。”同样喑弱的声音回答他。

足足一个月,他的伤才养好。

前半个月的时间趴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

医师说他骨折的腿好治,但胸口有一处剑伤,离他的心脏只差半寸,须得静养,以免心脉留下后遗症。

不过好在待遇和从前有了天壤之别,治疗的药物也神效的多,甚至能明显感觉出医师和仆役的举止尊敬有加,甚至是略带敬畏。

“看来再过几天就要谒见教主了。”翻着刚送来的新衣,少年的嘴角有抑制不住的笑意。

他们在同一间房养伤,生死患难,已经熟悉如兄弟。

他瞥了眼,新衣质料手感很好,与过去的粗麻布衣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问道:“见了又怎样?”

少年回答:“见了就算正式晋入地绝了。”

“地绝?”他略为诧异:“还有不同的分级吗?”

“你连这都不知道?没听那些从小待在这儿的家伙说?”少年笑了,耐心替他讲解。

厉锋之中至高无上的唯有教主一人。

而后设左右护法,左护法智计卓绝,主管教中事务;右护法武功高强,主管教中法度。

厉锋上下等级明确,规则森严,对于触范教规的处置向不容情。

其次为三位长老,狰长老掌杀手训练,统管奴隶营及百炼营;蜚长老主理西域三十六国的朝贡往来;犰长老执内政事务,协助左护法管理教徒。

再其次,即是天杀与地绝。

地绝是通过百炼营试炼的杀手总称,至于天杀,若说地绝是厉锋的剑,那天杀便是剑之锋,他们是地绝中的精英晋升而来,只有刺杀一国之君或重臣之时才会出动,直接受命于右护法。

“天杀……”他慢慢思考:“很厉害吗?”

“他们可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听说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地绝在有人死去时就会增补,天杀不一样,是需要累计战功的,没多少人。”少年手枕在头下,露出神往之色:“若有一日,我也能成为天杀就好了。”

按这种冷酷到极点的层层选拔,每一个天杀手上沾染的生命,恐怕是难以计数。

他凝视着屋顶,默默出神。

“你多大?”少年看了看他的脸,忽然换了话题。

“十七。”

“原来和我一般大,”少年愕了一下,“可你看起来比我小,中原人都像你这样?”

他仔细打量少年的面目,轮廓分明,肤色犹如小麦,可那稍显柔和的眉眼,分明又是江南人的模样。

“你是西域哪一国人?”

“我是混血,又是流民,不知道出身哪一国。”少年谑笑起来,语焉不详:“倒是有点好奇,你怎么会到这里,可是离中原好几千里呢。”

他沉默了一会,叹道:“我是被人捉过来。”

“谁捉的你。”

“不知道。”回忆起那个男子形如鬼魅的身手,他的脸色暗了下来……

他们的实力相差太多,即使不曾中毒也逃不过去。

到底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及至受制于人,他才知道自己过去多么无知。

眼下内力被禁,连昔日的五成都不到,更是无计可施。

只能等,看何时有机会。

“你想逃啊?”少年突然开口

他悚然一惊,刚想收敛情绪,却见眼前的少年眉目狡黠,仿佛已看破他的心思。

“别担心,我不会说出去。”或许是他戒备的神色很有趣,少年轻笑:“不过我劝你死了这条心,这里的防卫比你所见的森严得多。出教只有一条路,没有敕令,身手再好也是白搭。”

“你不想离开?”他有些不解。

“我?”少年耸了耸肩,无所谓道:“都说了我是流民啊,在哪儿都一样,好不容易熬到地绝,还逃什么,我会努力往上爬。”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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