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花】祈光(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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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风波迭起的群英赛在这场宴席后直接被花舞剑单方面遗忘,和友人在昇州玩了几日后他启程回万花谷稍作修养,再与众人聚在一起时已是小半个月后。童话咋咋呼呼地叫来了十几个人,规模大得花舞剑还以为他们要直接进军太极宫。

“棍儿这……比赛打完多久了还迷糊着呢卧槽,这么受伤吗。”

“那以前你叫这么多人来就是去坐牢的。”

“噗,别说,待会进去一不小心真牢住了好吧。”

花舞剑转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边,很自然地接话了的云水沐,一段时间没见,他看起来除了头发长了些也没什么变化,似是察觉了花舞剑的目光,云水沐侧过脸对他笑笑,笑容甚至还有点过份张扬。

机关城的大门缓缓在众人面前开启,几个阿甘一摇一摆地在他们面前引路,将他们带至童话早就约好的活动区域,将开启区域的钥匙交给童话后,又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摇摇晃晃地离开。

“规则都清楚了啊各位,不懂的看看规则不然我再说一次或者抓个人过来问,不用怕这些人被问烦的啊他们隐元会现在天天就靠这个剑走偏锋赚银子,态度是要到位一点的哦。”

有人笑着附和童话,有人看似已经身经百战波澜不惊,花舞剑则趁着童话这个略讲两句的时机在心里又默读一次规章,其实他也不是没接触过这个另类的模式,模仿的是李渡鬼城,一群人中有三个是伪装成人的尸人,剩下的皆是普通江湖人士,尸人会寻找机会偷袭,将落单的江湖人杀死,“死”去的人,中枢内代表其“活着”的魂灯会熄灭,每过两盏茶的时间于中枢集合,互相根据已有线索彼此指认谁是江湖人谁是尸人,将可疑的对象排除,最终若是尸人将江湖人全杀死,则尸人一方获胜;若是。而在所有江湖人死亡前找出全部的尸人,便算江湖人赢。,所有参与者,除去获取尸人身份者彼此之间知道身份,剩下的全是听天由命组——即是说,每个人都可能是敌人或者朋友——相当考验默契与人性的布局,隐元会特别喜欢这种弯弯绕绕,就和九天喜欢躲在幕后布局搅动风云似的,全是些披着宏大表皮的恶趣味。

“怎么说,弄得清楚不?”云水沐看花舞剑凝神思索的模样严肃得像在研究对手的配置,心知肚明这人又给他自己绕进去了,于是好心地出声提醒,避免他真的因为钻牛角尖而陷入困境,“要不我给你聊明白?这我熟我真的熟。”

“我也没不熟啊,”花舞剑头也不抬不假思索反驳,“不过这次人这么多,想赢好像是有点……难度大。”

“考虑得也太长远了你这,实力强劲,只能说真的实力强劲好吧。”

花舞剑扬起脸,有些莫名地看了眼突然开始得意的霸貂的一眼,诚然他也明白云水沐在这类型的活动里总能凭借他的思维逻辑和看全局的能力成为佼佼者,但这毫无预兆开屏也有点太突兀了,倒是丝毫没考虑过可能就是因为在自己面前,所以云水沐才会无意识地招摇一下,和之前自己与他细数队里霸刀那些过份分明显的纰漏,云水沐一一听着,纠正指点过后又不经意表露出“还得是我对吧”那种状态差不多,这心思换个人来看都一目了然,唯独花舞剑懵懵懂懂一知半解。

“那,我是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舞剑的话语被门扉开启的声音截断,待机关门尽数打开,展现在众人面前的风景让人不禁感叹“这真是下了血本”,空中过份显眼的红月,黑暗中造型狰狞的枯树,房屋漆黑的轮廓,边缘甚至与整个布景的底色混在一处,仿佛要被彻底吞噬一般。

“喂,隐元会一天天拿我们冲销在干些什么啊!”

面对机关城中足以以假乱真的布景,尘微发出了至今为止最大的声音。童话一连串的卧槽不得了啊他们这经营有方啊找到路子了。一群人七嘴八舌的感慨中,花舞剑听到云水沐抑制不住的低笑,家里有矿的武林世家子弟见的大场面太多,对这些不知花费多少重金的东西大概早就脱敏了。

“这边走这边走,对,起始点在这里,就这儿,来来来,按规则先把身份分配了啊。”

花舞剑看着那为了配合氛围破破烂烂随时要塌的屋子一眼,心说话哥找的真是个货真价实的鬼地方。

众人鱼贯而入,花舞剑稍慢一步落在后头,前头人都进去的差不多了,就剩他还有风初染和苏言在外头,他才迈步就听到苏言“不会吧非得搞这么真吗那我换装备了啊”语速飞快的尖叫式解说,他和风初染对视一眼同时转头一看,一个狰狞的影子在墙上逐渐扩大。

“开始跟我说是团建,没告诉我附加项目是鬼城逃生,敌友还没分呢就得打这什么机关仿真尸人?它吃剑破吗?”

“……”

花舞剑深吸一口气,满脑子全是童话你下次别想让我带你上分的怨念,毕竟谁都知道十冠治疗嘴不饶人,怼天怼地没怂过,但同时他也真的很怕鬼。

灯火摇曳,阴风徐徐。

众人在这被特意布置成残败会客厅样式的屋中一一拣了位置落座,花舞剑才坐下,身旁瞬间多出一个人,云水沐明明早就进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半天不选位置,面对花舞剑的疑问,霸刀弟子很无所谓地耸耸肩:“那肯定是得先观察过,看看谁有说法。”

“都还没分配身份,就有说法啦?”

竹霖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也不知是少年好奇心旺盛,还是因为天不怕地不怕,这么阴森的氛围,他丝毫不受半点影响,连说话的口吻都一如既往地活泼。反而是平时还算稳重的惟命此刻紧贴着他,神情紧张得像误入陷阱似的。花舞剑这才发现,好巧不巧的他们四个人又挤到了一起来,心中当即警铃大作:“惟命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怎么了。”

“看着很紧张啊,怎么说,一开始就要被投出去的实力?”

花舞剑撇撇嘴,他原本只是想起惟命和自己一样也是属于见鬼就愁的,提醒他别过来抱团罢了,没想到云水沐更不给面子直接就调侃。但惟命显然已经习惯了云水沐的说话方式,淡定地回应:“我知道你很擅长这个啊,但是越自信越容易失手哦。”

他的语气天真无邪,说出来的话得体却又有着那么丝绵里藏针的反击意味,倒是非常符合毒经的特征,花舞剑忍不住看了眼云水沐,多少有点好奇他的反应,谁知道云水沐也居然也在看自己,就这么不经意地四目相对。花舞剑眨眨眼,略一迟疑的瞬间便看到云水沐上挑的嘴角,霸刀弟子笑得格外放肆,眼角眉梢皆是“话都到这了那还真得整一整”的张扬。

这种时候就特别幼稚,非得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和人争个高下。

“怎么说?花舞剑,你现在什么看法。”

“我……我在等开局,我什么看法。”

像是要回应他的话,梆子声僵硬地响起,不多不少的四下。原本半敞的门“砰”地一声闭合,于此同时,每个人座位上的魂灯开始闪烁幽蓝色的微光,看起来像极了山间野坟上的鬼火,上次玩儿这个还在另一张比较阳间的地图,完全没有经历过这种阵势的花舞剑下意识倒抽一口凉气,同时惟命和花海也一前一后发出类似的声音,只不过这刚刚营造起来的诡谲气氛还没维持片刻,又被童话一句“这整得和真的一样还挺带劲的兄弟们今天不白来都长见识了啊”给驱散殆尽。

“还得是话哥啊……这种场子都能把气氛炒热了。”

“这不挺好,你刚才是真被吓一跳,”云水沐拍拍花舞剑的肩膀,“没事,什么鬼都假的,再练练胆量啊再练练。”

花舞剑暗暗给那个从刚才到现在完全没有受到半点影响,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的霸刀翻白眼,心说这人就只有在比赛时才信鬼神的存在,离了赛场就天不怕地不怕只有我自己最可靠,难怪每次抽签都事与愿违,说不定就是鬼神在给他使绊子。

“话哥,哎话哥,别光顾着聊了,”忆旧年在童话的喋喋不休中抓到个空档,“身份还没定呢。”

“哦哦。对,给这些有的没的整得都忘了,就那个魂灯上头有个机关啊,按一下就行,只有被指定成尸人身份的三位会知道谁是同伴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技术力这么高吗,隐元会掏国库了这是……”

花舞剑小声嘟囔,在机关开启的咔嚓声中迅速看了眼掉出来的身份牌,不出所料的正常身份,他收好身份牌环顾四周,也许是因为光线不够充足,映入眼帘的所有人表情都有些深不可测,花舞剑下意识地往身边看一眼,正瞧见云水沐把身份牌藏入袖中。察觉到花舞剑的目光,霸刀弟子大大方方地看向他,眼看花舞剑没什么开口的意思,云水沐寻思片刻,主动递话:“整了个明白的?”

“明白……明白什么?”

“你刚才观察他们半天了,”云水沐说着,有意无意地也扫视了一轮周遭,收回视线的刹那又笑着问,“有点说法没有?”

他不问还罢,这么一问倒好像给了花舞剑什么提示似的,原本还有些散漫的人看云水沐的眼神一下子就认真起来,云水沐大概没想到随口说句话就把花舞剑的注意力给引自己身上了,再出声转移他注意反而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也只能无奈接受现实。

“什么情况花舞剑,这就盯上我了。”

从花舞剑的角度看过去,幽暗光线下清晰的反而是云水沐的脸部轮廓,被北地风霜淬炼出的冷硬,甚至给人一丝不近人情的错觉,不过对花舞剑来说,云水沐的不好接近并非因为冷漠——这个词和云水沐其实也搭不上边——而是他太像被迷雾掩盖的深谷,让人摸不透的平和下藏着的究竟是岩浆还是沼泽,不穿透迷雾便无人知晓。

只是这么多年,他们那层迷雾始终若隐若现,江湖人说的心意相通默契十足,他们靠彼此太近时没有任何体验,偏偏今年离得远了,反而懵懂地体会到了点。可是一旦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又不太确定对方究竟有几分真了。

“你……刚才是不是在套我话。”

“我套你话也没说法不是,不信任啊怎么这么不信任。”

云水沐语速快得有些异常,是花舞剑在与他并肩走上赛场时再熟悉不过的状态,那人一旦紧张起来,叽里咕噜的说啥都只能听清楚小半句,偏偏就这么模糊的一长串话语中,那个“不信任”尤为清晰。

花舞剑难得地因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生出些许窘迫的情绪。

“不是啊,但是本来这个场子……不就是这样玩的嘛,和信任不信任关系不大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玩法是玩法人是人啊,平常打比赛都说心法归心法人归人,一样的是不是。”

“你这么着急的意思是我俩……”

“同个阵营”四个字在舌尖呼之欲出,云水沐摇摇头,制止花舞剑继续说下去,规则使然,这句话真说出来毫无悬念地就得先淘汰人了。因为云水沐的提醒而及时住口,花舞剑想了想又还是颇不服气地补上一句“又没正式开始,聊聊天也算破坏规则吗。”

“都翻身份牌子了还不算开始?”被花舞剑的碎碎念逗乐,云水沐憋着笑道,“你这话就说得过份分了啊,是真的不把规则和话哥放眼里了就是说。”

“规则也没说能聊什么不能聊什么……等等,话哥也要和这规则一起放眼里?和他有关系吗?”

“组织活动的不放眼里你这什么实力……不是喜欢话哥的时候了又。”

花舞剑一时没弄清楚云水沐到底是认真地讲这话还是单纯拿自己打趣,光线太过昏暗也没办法从他的眼神和表情上琢磨出点啥。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回,童话敲了敲桌子,让大家做好开局准备,从这间屋子,也就是所谓的中枢出去后尽量分散开走,当然想寻个盟友也行只要你敢确定那个“盟友”确实站在你这边,而不是伪装成盟友的敌对势力。

“另外还有个事得和兄弟们说一下啊,我们这是沉浸式体验。所以是有可能有那种……仿真的无脑尸人来袭击你的,记得换成输出心法啊,不然动起手吃亏的兄弟们。”

话音未落,除了方才因为进房子稍慢点,已经发现有这玩意存在的三位,其余人可是一下子炸了锅,有感慨“都搞这么真了下次隐元会真的把场子开进李渡城沉浸式体验我都不奇怪”的,有严肃表示“这很贵吧到底花了多少通宝啊必须好好对账说不定还有我的钱在里头,别一对账发现卢延鹤还投资了”,浑水摸鱼又连隐元会与九天一起清算的。最后的一切终止于尘微“话哥你说清楚,这玩意真的能打吗,不会打坏了还要掏我们兜吧。”

穷苦气纯永远能精准地问出最符合实际的东西。

“呃……不会的不会的,微子哥放心,这我还能坑兄弟的啊卧槽,但是毕竟我们是第一批用这个机关布景的人,之前没人玩过这个,不好说,兄弟们手下留点情也别真打坏了。”

“我怀疑你在和隐元会互相掏兜啊话哥!行不行啊。”

“卧槽这话怎么讲的我有本事掏隐元会的兜我肯定带着兄弟们一起发财去了,好了好了开始开始,都动一动兄弟们,不想自己走的屋子角落阿甘传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起身的花舞剑看一堆人头也不回冲阿甘去了,顺势又坐回原位,坐了会儿发现怎么不对劲,一看旁边也还有个压根就没挪窝的,想说什么才开口就没忍住笑:“你怎么不动?”

“这么关心我?”云水沐答话的同时顺势扬扬下巴,示意花舞剑看另一边,“那他俩不也没走,别只看我。”

花舞剑看一眼明明人在发抖还要努力对竹霖说我会保护你的惟命,以及从来就不怕黑不怕鬼,听到这话还没笑出来,甚至为了给惟命一点自信还在哄着他说好呀的竹霖,顿时感觉已经预测到了一部分结局。但自家孩子到底是可爱的他肯定也不会说什么,看了会小孩子打闹,最终花舞剑还是将注意力转回云水沐身上:“你有点可疑啊霸刀。”

“什么情况这我也可疑,”云水沐因为花舞剑这故作镇定的使诈失笑,摊手无奈地道,“我也只是在等传送,那不然我俩一起怎么说?”

花舞剑沉思片刻还是没有立刻答应,毕竟童话那句“敢确定盟友真的是盟友”在这个情况下还是有足够的道理,如今什么线索都没有,贸然与人结伴并不是最优解。迟迟没有等到回答的云水沐,从花舞剑的眼神就读明白了他的心思,也只是摇摇头说了句“可惜”’便不再多言。眼看屋中人越来越少,他站起身与剩下的人打了个招呼,大摇大摆开门出去了。

“他不是说要等传送么,这又不等了。”

惟命扒着竹霖的肩膀探个头看向云水沐的背影,信誓旦旦:“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哦?”

“他哪里来的秘密,你看他像是藏得住那种人?”

“花舞剑你现在就这么毫无凭据地帮他讲话,待会一定会被他绕进去的啦。”

“好啦好啦,现在是谁都可能被谁绕,”看着又一个人被传走,阿甘面前已经空空如也,竹霖连忙对花舞剑使个眼色,拖着惟命赶紧离场,“但是如果连你都绕我,我会难过的惟命。”

“不会的小竹,我肯定是要保护你的怎么会让你难过呢。”

……你确实没绕小竹,你都被小竹绕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舞剑看着两个小孩子的身影消失,这才起身去触碰阿甘,眼前被纯黑色笼罩的那一刻他只来得及祈祷别给自己扔什么尸人堆里,童话可还没说清楚到底要不要赔钱,顶着这种压力可比在什么诡谲的场景中勾心斗角来得刺激一百倍。

月色怆然。

花舞剑睁眼的刹那听到一声极其凄厉的夜枭鸣叫,唬得他下意识就先握紧了手中的笔,紧张地环顾四周,也不知道是阿甘听到了他的心声还是难得运气好一次,红月的光芒下,映照出的只有环绕在空地周围断掉的枯树,几间年久失修坍塌的茅草屋,角落结了厚厚的蛛网,除此之外空无一人,也不见什么会移动的东西。这也就意味着自己是暂时安全的,只要能不受到任何干扰地回到中枢,第一轮也就平安过去了……这么一想,除去地图是阴间了些,好像比上次玩的时候难度低不少。

花舞剑边想边开始寻路,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此处是完全陌生的一张图,偏黑夜的布景就注定光线并不充足,不可避免地会走岔路,姑且不说能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回到,这岔路一岔,很可能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状况,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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