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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急刹车,两个人的身子猛地前倾。随后,白隳从兜里抽出了张百元大钞,递给了司机:“可以了,就到这里吧。谢谢。”

司机看了看自己全然忘记的打表器,上面写着106元,摇头一笑,扬长而去,只在原地留下了几缕肮脏的尾气。

……

白隳站在眼前的这栋别墅前,遥望着楼上的单向玻璃,只能看见漆黑一片。一根小红旗随着风飘着。

或许曾经常有那么一个人在窗前静静凝望着楼下的风景。

别墅内的花坛里依旧能看得见常年不变的长青的松,松上的积雪被扫的很干净,就那么傲然地立着。

白隳上前几步,手缓缓贴上了门铃,却始终没敢按下去。

门铃边大理石上,不知何年何月刻着的一只小雀,仍旧栩栩如生。

他伸出手指,几乎是颤抖着,描摹着小雀的每一处纹路,每一个笔画的走向。

“蓝鸠……银雀……你们在那边,还好吗……”

这栋别墅,是市局分配给蓝鸠的住所。蓝鸠给了他天生双腿残疾的弟弟。他的弟弟,名叫往生,也是屠空之战中两位烈士的唯一烈士优抚受益人。

三年前,往生的话,深深地烙印在白隳的心底,时不时便会浮上来,让他愧疚,痛苦。

……

往生:“你一直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别人,你连自己的兄弟都保护不了!大家都因你而死,我的哥哥,还有哥哥的兄弟银雀,你凭什么活着,凭什么只有你活下来了?!”

……

往生有着爱他的哥哥,也从没抱怨过自己天生残疾的双腿,然而屠空之战,夺走了他生命中最后的光亮。

白隳跪在了他的面前。

白隳知道自己无法面对往生,无法面对这个唯一的亲人因自己而死最终只得到了一丁点抚恤金的人,更无颜以落荒而逃的身躯面对大仇不得报的烈士家属。

他能做的只有一点——

三年来,他所有的工资和奖金,一般被他捐给了弦曲街,另一半被他打入了往生的银行账户。

然而同样,三年来,他却没有收到过任何一次转账提醒。

第24章 他们的抉择

如今,恶鬼仍在逍遥,他却已经落荒而逃。

天色愈发暗沉,忽如其来吹过一阵怪风,吹乱了白隳的鬓角。

这怪风似乎让屋内的人察觉到了什么,厚重的窗帘突然被拉开,洋洋洒洒的光倾泻而下,映在了屋内人的脸上。

他家的阳台本身并不高,可少年天生残疾的双腿让他注定只能坐在轮椅,永远无法光明正大地站在窗前,依在窗边。

往生依旧是往生,白隳也依旧是白隳。

只是三年过去了,少年眉眼间的阴郁并没有伴着时光流逝而去,反而越发深沉。

往生认出了白隳,并没有开门的意思,只是向前探出身子,打开了窗户。

森寒的风吹起少年的短发,呼呼传来冷涩的声音:“你来干什么?”

“我……”

“如果你是来道歉的,那么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我永远不会接受。”

窗户隔的很近,近到能看到往生眼里淬着的冰和恨意:“你应该去履行曾经的诺言,而不是来请求我的原谅。我是个普通人,可没资格接住你一个战神的尊严!”

倏然,白隳笑了:“诺言?我记得我曾说过,有一天,我会提着波塞冬和青鱼的头颅来见你,可我可能……做不到了。”

往生觉得很可笑:“是吗?你怕了?”

“怕?”

白隳冷笑一声,似乎觉得这个字侮辱了自己:“好好活着,等着那一天。”

往生觉得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再次努力地向前倾身子关了窗,重新拉上厚重的窗帘。没有人看到,窗户后的往生几乎是乏力地摔回了轮椅,额头狠狠栽在了窗台边。

轻微的刺痛并没有让他清醒,几滴泪就那么溢了出来,最终干涸在冰冷的大理石台。

“你凭什么让我原谅你,凭什么,那是我唯一的亲人啊……唯一的啊”

往生的头一遍一遍磕在窗台,手指愤恨地抓着。

三年间的日日夜夜,他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梦见他的哥哥死在自己的怀里,梦见没有脸的厉鬼犀利长笑。

在当初哥哥还活着的时候,总是跟他说白鹰多么多么强大,那时哥哥的脸上满是幸福,往生也由衷替他找到另一个归根的地方而高兴。

后来哥哥的死讯传来的瞬间,他本是没有怨恨过白鹰的。可所有人都告诉他,他的哥哥是被白鹰亲手杀害的,所有人都在告诉他,屠空之战蓝鸠本不该死,死的该是那个白鹰。

往生知道,哥哥嘴里的那位白鹰,根本就不会是做出那种事的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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