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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骗子。赵晃点了点虞尘隐鼻尖,没事的,以后不会了。吾会待你很好很好的,吾会竭尽全力给你最好的一切。哥儿,做我的妻吧。做我的妻子,让我成为你的丈夫。

虞尘隐偏过头:你怎么怪怪的。

赵晃垂下头,蹭了蹭他脸蛋:吾以前太混蛋了,以后不会了。

说罢,赵晃关心起虞尘隐饮食情况,得知还未用晚餐,让仆人上了饭菜。

吃饭也不肯放虞尘隐下来,非要抱着喂他。虞尘隐懒得跟他折腾,随他便。

这夜,赵晃简直像奴一样伺候着虞尘隐,生怕他冷了热了饿了渴了。赵晃以为自己还有大把时光可以弥补以往的粗暴与轻蔑。他以为自己还能活好多年,还能照顾哥儿很久很久,这是他一次感受到权势以外内心之间,那份情感的重要。

他想保护他,想照顾他,想让他快乐开心幸福。这样酸涩又满足的情绪,赵晃以往从未体验过。

他怎么看哥儿,都是那样的可爱、柔软、易碎,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竟有些慌张,不知该怎么待哥儿才好。但他还有大把时间,无数岁月,他可以学习,他会学得很好的。

然而翌日,淇城便变了天。

萧潭是假意投奔,魏暄则趁此蓄势。赵晃出了城主府,在去往军营的半道上遇袭,重重围困,无数箭雨。护卫们顷刻间就死了大半,赵晃挥着勾月戟突围,好不容易赶到军营,看到的却是一地的尸体。

投毒下药的计谋后,仍活着的代州士兵也成不了气候。赵晃被俘不过是时间问题。

车轮战之下,再是勇猛,也只能败下阵来。

赵晃被活捉,魏暄这才从士兵背后走出来。他一脚踩到赵晃脖子上,就如同以往赵晃踩他,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魏暄使劲碾了碾,见了血才收脚。

他命人将赵晃关押,择日斩首示众。魏暄跨上马背,赶往城主府。

得知赵晃被俘,虞尘隐有些怔愣,他坐在榻边,好半晌没反应。

思绪过了一遍又一遍,那些字眼才真正钻入脑海。虞尘隐站起来,欲往外奔,却被魏暄一把抱住:你要去哪?我胜利了,不开心吗。

放开我。虞尘隐并不挣扎,只是低声地说着,放开我。

虞弟,你在想什么。你是魏家人,这场胜利你无法微笑吗?魏暄抚上他唇瓣,软软的,乖,笑一笑。

虞尘隐仍是低声说着:放开我。

魏暄面色顿沉,他掐住虞尘隐下颚:放开你,你要去哪?去见那赵晃,又来一套救人的把戏?你以为这次大哥会给你机会,让你跟大哥磨蹭。

魏暄,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静?虞弟,你是被弄习惯了,舍不得奸夫?你要是喜欢,大哥也可以伺候你。魏暄掐住他腰,咬牙切齿,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对那赵晃有几分在意。你不该恨他怨他吗?为何要做出这样一副模样。说啊。

虞尘隐竟笑了起来,笑得哀意流淌:没办法,天性贱。弄得我爽了,自然要在意几分。

我贱啊,大哥,你不知道吗,我贱。虞尘隐笑着骂自己,太贱了,没办法。除了当奴妾,当贱人,当妓子,被人弄被人碰,我毫无价值。大哥不是喜欢碰我吗,弄吧,就现在,等什么呢。

像我这样的人,无论被怎样对待,都是活该,都是自找的。虞尘隐不笑了,冷静地无所谓地点评自己。

魏暄不知怎的,松开了虞尘隐,他近乎落荒而逃:虞弟好好休息,改日大哥再来看你。

他点了一把火,将虞尘隐烧得精光,烧完了又无法承受是自己放的火。虞尘隐没有望他溃逃的背影,他将房门关上,而后失去所有力气般,靠着房门瘫坐下来。屋内无光,黑黢黢的,人的幻影侵袭。

他恍惚间看到了昨日的赵晃,抱着他,不肯让他一个人坐着,连吃饭都要手把手喂。虞尘隐并不喜欢这样,却也无法违心说讨厌这样的赵晃。

他对待自己,像对待易碎的瓷,那样小心翼翼,那样温柔缱绻。一个人,怎么可能讨厌温柔。

勇猛的赵晃也可以柔婉,可以温顺。他胸膛明明那么硬,虞尘隐却感觉是躺在了温香软玉里。错觉。错觉。

他劝自己,都是错觉。

赵晃行刑那天,下了初雪。

这么冷这么冷的时光祂不下,非要等待赵晃离开那日才下雪。做什么啊?做埋尸的灰吗?

虞尘隐被魏暄掐在怀里,亲眼看着。

围观的淇城人兴奋不已,快乐难耐,占据淇城的恶人恶有恶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大快人心呐!

刀一落,头颅滚,血流满地。

原来杀死一个人这么轻易。

欢呼声冲破天际。

人群散后,虞尘隐推开魏暄,爬到行刑台上,抱起赵晃掉落的头颅。

雪落到他身上,落到头颅上,落到满地的血里。热的血液,冷的雪霜,死去的人如何与天然的冷对抗,没一会儿就结了冰。

赵晃的睫毛原来这么长,沾了血,也凝了霜,白中红,红里冰花。

这位骁勇的将军彻底安静下来,眼眸却不肯闭。不闭上眼,怎能长眠?

虞尘隐温柔阖上赵晃双眼,亲昵地说:乖,天冷,睡吧。

睡吧,睡吧。这条路太长,赵晃,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虞尘隐抱着头颅唱起童谣,哄着将军睡觉。

雪落到他们身上,白茫茫的,一片又一片,一层又一层。

魏暄踏上行刑台,强硬地要求虞尘隐离开。

虞尘隐不肯落泪,也不肯走。

魏暄扣住他手,一点点扒开,赵晃头颅掉落,砸到血与雪里,红与白中。

虞尘隐这才意识到赵晃真的离开了。

魏暄强硬地抱走了他。

徒留赵晃头颅在原地,像朵冷梅。

第41章 乱世哥儿

下人来禀告说虞郎君整整一日未用餐, 连水也不曾喝。魏暄听了,心痛又愤恨, 将收尾的事交给萧潭, 便往府里赶。

到了虞尘隐榻前,见其双目紧闭,不肯睁眼来看, 魏暄心冷且怒,命下人端来补汤, 就要强硬喂他。

虞尘隐这才缓缓睁开眼,并不多说什么,接过碗来一饮而尽。

魏暄心下稍缓,却仍愤懑不平道:虞弟今日做出这副模样, 是给谁看?

虞尘隐并不作答,翻过身去, 自顾自睡觉。

魏暄摁住他肩膀:虞弟,可否给大哥解惑。

虞尘隐睨着他:不过是没胃口罢了,何必大惊小怪。

没胃口?没胃口就能整整一日不饮不食。虞弟,你是当大哥傻, 还是当大哥耳聋眼瞎。

虞尘隐冷笑一声:怎么,我连吃饭喝水的自由都无,非要按照你的心意行事?

魏暄拉他起来, 掐入怀中:你要闹, 你痛痛快快闹;你要哭,你尽尽情情哭。你现在这算什么!用自己的命自己的身体殉情?

他赵晃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我魏暄难道就不如他,你要如此作态, 痛煞我心, 让所有人都瞧我笑话。你身为魏家的人, 却为他赵家魂不守舍、食不下咽,虞弟,你到底在做什么。

虞尘隐百无聊赖瞧着魏暄:大哥,你说什么胡话呢,不过是没胃口,你偏偏扯出这些话来。我不爱听,你要说出去说吧。

魏暄闻言,哀意上涌:虞弟,别闹了,乖,你要是难受,大哥陪着你。你哭一场,这事也就过去了。

虞尘隐不想搭理了:请出去吧,我想歇会儿。

魏暄挫败地抱着他:虞弟,你到底要大哥如何做?你安心些,好好跟我过日子不好吗。

虞尘隐疲乏地说:好啊。以后跟大哥过日子。

魏暄苦笑:我宁愿你骂我,打我,也不想见到你现在这副颓败样子。倘若什么对你来说都无所谓了,我之所求,毫无意义。

魏暄掏出腰间匕首,递到虞尘隐手边:倘若虞弟不解气,捅我一刀,可好?

虞尘隐望着匕首,笑了笑:大哥这是做什么,捅伤了你,对我并无好处。我只是没胃口罢了,很累,想休息,让我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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