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潮(4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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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想要,我再过去找你。

晁新紧了紧后牙,像是在磨着向挽说的床伴这两个字。

情难自禁是自己的错,但不想再投入得让双方都贪得无厌了,贪婪总让人面目可憎,止步欢愉未必不好。

向挽仔细听着她这句话,在心里回荡了三遍,然后睁着纯净的玲珑剔透的双眼问她:找我你这话,拿我当什么?

拿你自个儿当什么?

不敢相信,甚至她说完后,都没有闭上嘴唇。

当床伴。晁新垂着眼神,用向挽的话答她。

挽挽。

其实床伴不是我们之前那样的,晁新想说,但刚抬头,她看见向挽哭了。

就那样坐在床边,抖着单薄的肩头,哭得无声又绝望。

甚至她都没有抬起头来,就一滴一滴地掉眼泪,掉到她和晁新被翻红浪的床榻间,陷入丝丝缕缕的纵横交错里。

向挽。

晁新慌了,六神无主,轻柔地坐到床上抱住她。向挽瘦削的身子一颤,直到晁新抬手,抚了她的头发好几下,她才啜泣出声。

对不起,是我不好。晁新红着眼睛说。

她太难受了,也不知道自己和向挽怎么就到了现在的地步,好像怎么做都不对,好像她做什么,都在伤害向挽。

她没有办法了,是不是顺从向挽,才是唯一的出路?

心底在叹气,晁新抬起向挽的下巴,开始吻她。

吻住了一点泪痕,有点咸,晁新哽着喉头,继续抚慰她。

最后将她纳入身下,一边看她哭得别过脸去,颈部微微抽动,一边细致地清点她身体的每一部分。

天雷勾地火,晁新的雷是酥酥麻麻的电流,火是一簇一簇的小火。

向挽起了反应,但她仍有倔强,她感到晁新并不想更进一步,只在外头绕圈。

于是她眨着濡湿的脸望着晁新,哽咽着说:进来,否则莫要碰我。

晁新心头一滞,酸软得不像话。

但她仍旧克制地亲吻她的眼角和唇边,仍是在外部绕圈。

向挽释放得很快,但也释放得很不甘心,她这回被晁新圈在了怀里。

浑身羽翼被妥善收敛,她依然问:这又算什么?

晁新上下抚摸她的鸡皮疙瘩,像在抚摸她的纷杂的情绪。

沉吟了一会儿,年长者率先开口。

你太紧绷了,挽挽,从这个比赛以来,你一直很紧绷。

可能是面对我,也可能是因为不适应赛制。

从前的向挽洒脱又自若,怎么会明明说了不谈感情只求欢愉,又默不作声地坐在床边哭?

晁新用下巴轻轻地蹭向挽的额头:想让你舒服一些,想让你放松一些。

放松?

这话刺痛了向挽,她蹙眉问晁新:你便是这样帮你学员放松的么?

晁新一愣,难以置信地反问:你说什么?

分明不是,你不会同别人做这样的事。向挽难过地呼出一口气。

又何必要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呢?我们分明都为情所困。

你仅仅是因为喜欢我,你又不肯说。

不肯说因为喜欢,所以想要,不肯说不甘心做床伴,反倒要赶她走。

晁新没有接话,默不作声地坐起来,把头发撩到后面。

等秒针又搜走了小半圈,才用压抑的气声说:我没有不肯说。

也从来没有不承认过。

她的睡裙很薄,此刻背部紧绷着,甚至能看见蝴蝶骨和脊柱的曲线。

我一直都很喜欢很喜欢你,但那又怎么样呢,向挽,你还是不能接受我的家庭。

我的喜欢,一无是处。

第89章

家庭?

向挽这两个字像是从窗外飘进来的,被风打得晕头转向。

晁新敏锐地捕捉到了向挽语义的疑惑,侧了小半个身子,鼓足勇气看着她。

你说家庭?

向挽的眉心锁住了,不确定地再问她一遍。

你家里怎的了?出事了?向挽轻轻提一口气,可你为何说,我无法接受?

眨了两下澄澈的眼睛,脑子钝钝转不过弯。

晁新觉得自己心房里好像揣了一个搅拌机,嗡嗡嗡地把原本清晰的思路缠作一团,碾碎了,最后抖动到唇线上,嗫嚅了几回,也没说出来话。

你不是说晁新有点紧张,眯着眼睛望着向挽,接受不了,我的,家人。

一顿一顿的,和台上掌控力十足的导师判若两人。

我是说,向挽仔细地回忆,仍有一点懵,我难以接纳你是因着晁望才待我好,我怕提到晁望你伤心,故而才说了家人。

晁望?

晁新动了动头:晁望的事,我们说清楚了吗?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替代品过,我对她

有点语塞。

我知道。向挽打断她。

只是你知道吗?晁新,话一出口,她便鼻酸了,我一开始也认为是个针尖大的问题,我若是个正常人,我根本不会在意,可是我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想起晁望,想她会不会爱喝西红柿丸子汤,想她吃甜还是吃辣

说着自己无理的耿耿于怀,向挽也很难堪。

晁望不喝西红柿丸子汤,向挽,晁新很心疼,吸了吸鼻子,晁望和你完全不一样。

我们家,我在家的时候,从没喝过丸子汤,我们没有条件剁那么精细的肉,我们要么是吃腊肉,挺肥的一片,要么用来红烧,因为肉不太新鲜要多下料。晁新第一回 吐露这些,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

然后晁望就会把肉让给我,她个子很低,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可能,晁新带着鼻音,顿了顿,也就一米五多一点。

她跟你,一点都不像。

哪里会像一个养尊处优的丞相小姐,晁望的头发也很黄,向挽的是乌黑油亮的。

晁新杂乱地说着晁望的过往,呼吸像是在用刀割着鼻腔,目光定定望着床铺,然后她抬手,把头发从头顶往后一拨,再一拨。

用了比平常大三四倍的力气。

她其实很不想再回忆一遍晁望的样子,但她同样也迫切地需要跟向挽解释,虽然这个解释看起来颠三倒四,不成样子。

我知道,我知道。向挽发现了晁新的反常,她整个人像是被浸在了悲伤里,连眼下妩媚的泪痣都微微蹙起、扭曲。

都说有泪痣的人爱哭,但向挽没有看晁新哭过,此刻也没有,她只是一下一下地顺着头发,像在把自己对晁望的愧疚和对向挽的珍惜割成两半,顾不上是不是血淋淋了,总之是想给向挽看。

向挽心痛得无以复加,只能上前赤身裸体地抱着晁新,眼一眨泪珠子就滚了下来。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感同身受这回事,只要那个人在你心上,你甚至可以为她疼,为她哭,恨不能以身替。

向挽抽着脖颈,低低地啜泣:我知道,你不用说了。

不是你的问题,更与晁望无关,是我,是我不好。

向挽抹一把眼泪: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来处,也没有家,刚来的时候,我时常从睡梦中醒来,不知身在何处,我那时整夜整夜的做梦,不记得自个儿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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