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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扭头看向明饶,沉下声音说:“我先送你回去。”

话音一落,明饶余光瞥见林之浩的胸腔剧烈起伏了两下。

他并不惧怕林之浩,可他却能清楚感觉到,晏予川此刻正被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慌密不透风地包裹住了。即便他不知道晏予川怕的是什麽,仍不受控地被他的情绪感染。

他让步道:“不用了吧,我打车回去就好了。”

晏予川注视了他一阵,说:“夜里风大,你去电话亭等车,知道在哪吗?”

明饶摇头。思忖片刻,晏予川又道:“我还是陪你去打车——”

“这麽娇弱,连风都吹不得啊?”林之浩冷言冷语地插道,“哦,也难怪了,你们这种人。”

这句话中含沙射影意味极重,瞬间将明饶从混沌里拉了回来,他如梦初醒地瞪大了眼,平静而笃定地反问:“你说什麽?”

林之浩提高音量,一字一句道:“我说,你们这种人,难怪这麽娇弱。”

“你什麽意思?什麽叫我们这种人?”明饶一个箭步沖到他面前,握紧的拳头差点就要抡上去了,却被晏予川挡住了身子,扼着手腕拉到了一边去,强行让他冷静。

他身边是一个坏掉的路灯,灯泡时明时灭,照得他的影子时有时无。明饶忿忿地往那不听话的影子上踩了一脚,鞋底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让他更加心烦意乱。

不远处,晏予川和林之浩低声嘀咕了几句后,终于走向他,“走吧,我陪你去打车。”

电话亭就在马路边上,方便司机定位。逼仄的空间很难容下两个人。晏予川便站在亭外,叫好网约车后,将手机给明饶看:“尾号9281,三分钟后到。”

明饶闷沉沉地“哦”了一声,喘了两下粗气,积攒已久的火气终于按捺不住地爆发了:“我说你那朋友什麽毛病啊?!”

晏予川被他这麽一吼,眨了下眼:“他说话容易沖动,我已经说过他了。”

“他说的那是什麽话?哪里来的封建余孽啊?”

“以后不会了,”晏予川侧着身子,钻到电话亭里,拉起他一只手,贴在他耳边温声道,“不生气了。”

“没见过谁恐同还敢恐到我头上的。卢飞扬都得忍着恶心给我叫鸭子呢,他以为他是谁啊?”

晏予川擡手捂住嘴,试图用咳嗽掩饰笑,还是被明饶的火眼金睛捕捉到:“你笑什麽,我是认真的。要不要我把我们学校发的多元文化宣传手册借他学习学习啊?”

晏予川无奈道:“好了。”

明饶仍不依不饶,嘴巴叽里咕噜往外蹦豆子:“你们平城的学校都不教这些的吗?我侄女还在读小学就有专门的心理辅导课了,要不下次帮他预约一节吧,不然真的唔——”

不管他本来要说的是什麽,都被晏予川突如其来的舌头搅得无影无蹤了。他身子猛地一歪,脑袋差点磕在生鏽斑斑、潮湿阴冷的金属话筒上,却被一只手掌稳稳地扶住了他的后脑勺。没等他来得及反应,已经条件反射地回应着亲吻。

浑浑噩噩之间,明饶咬牙腹诽:可恶……又让他蒙混过关了!

每一次!每一次晏予川想转移话题,或者不想听明饶说话的时候,总会像这样饿狼扑虎似的对他一阵乱亲,明饶早就看透他的用心了!

无奈这招对他的确很受用,晏予川一伸舌头,他就跟找不着北了似的,除了软着身子任他亲别无他法,至于之前在吵什麽、想说什麽,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等到二人唇瓣终于分开,明饶咽下嘴里胡乱分泌的唾液。支支吾吾了一阵,终于憋出一句:“谁允许你亲我的……死变态。”

晏予川静静观赏着明饶被自己亲得七荤八素、眼神乱飞的模样,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就在这时,计程车在路边停下,他隔着毛线帽,胡乱揉了一把明饶的头顶:“去吧,到了给我发消息。”

“知道了,”明饶把帽子扶正,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怎麽把我当小孩似的。”

铂港的冬天算不上极寒,风却是一顶一歹毒,跟尖刀似的砭着人的骨肉。一到家明饶赶紧洗了个热水澡,钻进被窝后,立马给晏予川打了电话,却发现他的手机仍然关着机。

一股难以名状的不安感悄无声息地攀上他的心头。

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还没来得及充电?

是还在跟林之浩说话吗?

说实话,他并不太明白晏予川为什麽会在林之浩面前那麽恐慌。

他到底在怕什麽呢?

不想让林之浩知道他被包养?

不想让林之浩以为他是同性恋?

还是说,针对的是明饶这个人——不想让林之浩知道他和自己有来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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