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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腾不出手来,只能歪头耸肩,勉力将手机夹住。
明饶听见他那边嘈杂的说话声,支支吾吾不愿说下去了。
晏予川放下扳手和螺丝刀,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好了没人了,你说吧,怎麽了。”
“下周有个红十字会的慈善舞会。”明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有些瓮声瓮气的。
晏予川沉默了一阵,问:“是木槿花俱乐部那个吗?”
“你知道?”
晏予川应了声嗯,又道:“怎麽了?”
“没什麽,”电话那头传来含混的声音,“就是找不到人和我一起去。”
木槿花俱乐部的名字如雷贯耳,他们每年十月底与铂港红十字会联合举办的慈善舞会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早已超越了慈善募捐的範畴,成为铂港当地上流圈层社交联谊的名利场。
晏予川单手插进兜里,漫不经心地踢飞了脚下的一颗小石子,暗自揣摩着明饶给他说这件事的用意。他轻飘飘地道:“这个舞会的规格很高吧,一般人进不去的。”
电话那头顿了顿,“是吧。”
说完又不说话了。
深秋的夜风凉飕飕的,从领口里灌进去,冷得人直打哆嗦。晏予川将连帽衫的绳子拉紧,包裹住光秃秃的脖子,一边来回踱步一边道,“以前都是谁和你一起去的?”
“一个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女生,算是家族朋友吧。以前有这种舞会,我都是和她一起去的。”
“这次她去不了?”
“去得了,其实她这次也来找我了,只是……”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吞咽,接着是略微颤抖的吐息。
“只是什麽?”
“我觉得我……”明饶咳了一声,又像下定决心似的,将声音压低压实了,“我不想再和女生一起去了。”
晏予川停下了踱步,怔怔地“哦”了一声,随后又意识到这样的反应太冷淡了,却也想不出一句更合适的话,好在明饶及时继续道:“反正就是,表明一个态度吧。”
“嗯,”晏予川说,“挺好的。”
“我就是想问你,你能不能跟我——”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被一声很长的吸气声取代,“——跟我介绍几个出了柜的男生,可以做我的舞伴的。”
晏予川听见心里有一根弦被绷得很紧,又徐徐地松开,发出一阵绵软无力的余震,不痛也不痒,上不去又下不来。
他轻轻地道:“我不认识。”
“好吧,想你也不认识,”明饶的声音变得轻快起来,“那没事了,不打扰你了,我自己去找吧。”
“等等——”晏予川不由自主地大喊出声,将手机屏幕移到了眼前,看见通话时间仍在计时,一秒、两秒,他松了口气,问:“你要去哪里找出了柜的男生?”
“我不知道。就是那种,呃……同性交友APP?”越说到后面越心虚。
晏予川悠悠地问:“哪个APP?”
“……”
晏予川在脑海里勾勒出明饶现在垂头丧气抓头发的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
听筒那边瞬间炸了毛:“你笑什麽?你是不是觉得我不知道有什麽APP,我马上去查你信不信。”
“我没有笑。”晏予川说着,却笑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哼,我找到了,这个APP叫缘定三生,一听就很靠谱,说不定不光能找到舞伴,还能找到男朋友。”
“明饶,”晏予川敛了笑容,声音变得正经起来,“你有没有考虑过我?”
一阵沉默后,电话那头开了口:“考虑你干嘛?你又不是出了柜的男生——呃,我的意思是,你又不喜欢男生。”
“但我是男生吧,”晏予川说,“你不是要表明态度吗。”
“可是你去了就得和我跳舞的,你不会觉得有点……”声音越来越弱,几乎听不清。
“有点什麽?”
“有点gay吗……”
晏予川沉吟片刻,道:“更gay的事情我们也做过了吧。”
“哦,也是,”有理有据,无法反驳,明饶只好认可了这个提议,“那你把尺寸发我,给你做礼服。”
“不用了吧,学校后街就有租的,三十块一晚。”
片刻的停顿后,一阵骂声劈头盖脸地从听筒里传来。晏予川一脸坏笑地将手机拿远了,几句气急败坏的“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想给我丢脸是不是”伴随着淩厉的秋风,突突地往他耳廓里灌。
他却感觉,似乎没那麽冷了。
第25章
在衆多联谊活动中,木槿花俱乐部的慈善舞会是明饶年年都不会缺席的一场。
倒也不是因为他有多热衷慈善,而是因为,这个舞会恰巧定在他生日前一天。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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