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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您的名义。”
“我的……?”
“嗯!”夏莉点头。
“地面上不少曾经的流浪者,有铁匠、商人、干杂活的、乞丐等等。多了一百多个呢。”
“我知道,您会这样做的。”
看着她,洛西芙沉默良久。
夏莉比她要高,身体也要更强壮。她的目光炯炯,身上仿佛有用不完的能量。靠近她的人,都会被她所感染。
洛西芙很羡慕。又对此感到悲伤。
因为……她不知道这份能量,还能感受多久。
在很小的时候,洛西芙似乎也是夏莉这个样子的人。
不过那已经太久了,记不清了。
甚至那时候,冰龙还没有用吐息摧毁她的家园,她还是懵懵懂懂的小孩。
“……夏莉。”
“我在。”
“关于他,你不想聊聊吗?”洛西芙问。
闻言,夏莉的目光,看向还在和水闸作斗争的摩勒塞格斯,收回来。
然后,坚定地投放到洛西芙身上,摇了摇头。
“暂时不了。”夏莉说。
洛西芙问:“为什么?”
她想了想。
“圣女大人。”
“其实,我不是因为您拥有被造物主祝福的圣印,或者是被皇室所认可,才称呼您为圣女大人的。”
“而是因为……”夏莉抬起头,扯起嘴角,冲她笑起来,“这片地牢。”
“您不是造物主的圣女,也不是帝国的圣女。”
洛西芙手中的干花,在咒语书本上散发出浅金色的光芒。
这是即将用来治疗伤员们的工具。
“——您是我的圣女。”
洛西芙一下愣住。
她从来没有听过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
“强大的并不是治愈魔法,而是您。是因为您的选择,治愈魔法,才能成为治愈的魔法。”
“您甚至并不需要是圣女。只要您是您,我就愿意相信,愿意追随。”
“我们都从边境而来。有的人生活在地面上,做着最卑贱的工作,任人欺辱践踏。有的人则成为了所谓的勇士,与野兽搏斗来为人取乐。仿佛从一生下来,就已经如此低贱而卑微,仿佛从一生下来,就没有故乡,也没有家园。”
“可是,您告诉我,并不是这样的。”
夏莉用手背蹭了蹭脸庞上的血迹与脏污。双眼闪闪发亮。
就像洛西芙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
“最近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
“但是于我而言,这段时间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晦暗、颠沛流离!”
“相反,我似乎发现了一些除了仇恨、抱怨、不平之外的情感。”
“那就是……怜悯。”
“我还苟活着,还有这条命,身体还算强壮,头脑也没有坏掉。也许,我也应该像您一样,试着为更悲惨、更可怜的人,做一些事情。”
“这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奔头,比之前在斗兽场更加强烈。”
“毕竟,我也算是个「勇士」嘛。”
……
说到这里,夏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挠挠后脑勺:“啊……这样直接说出来,是不是不太好?”
洛西芙扯起嘴角,笑起来。
她好久没有这样由衷地笑过。
“总之!我想说的是……”夏莉咬咬牙,开口,“我觉得,您将变成人的冰龙带到这里来,一定有您的理由。”
“所以……在您需要我做些什么之前,我都不会多问。”
“我相信您。我想和您一起,做很了不起的事。”
洛西芙伸出手,将干花放到夏莉的手上:“好。”
“那么,来吧,勇士。”她说,“我们就一起,做很狂妄的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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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野兽之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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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莉哈哈笑起来,接过了干花:“说好了!”
“……”
她把花握在手中,沉默片刻。
伤员们不断发出痛苦的叫喊。
两人的神情又消沉了下去。
“……我昨晚做梦了。”夏莉说。
洛西芙握住她的手,抬眼:“梦见他们吗?”
夏莉点头:“我梦见……我是一条鲸鱼,在海中游弋,他们被困在中间的岛屿上,不停被雷暴击中,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海水慢慢变成红色……然后我就惊醒了。”
“我在想,如果那天我能够早一点点,或者狠心一点点,把他们关在地下,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如果……”
“不是那样的,夏莉。”洛西芙打断。
“这不是你的错。”
“我们之中,没有人应该对这件事情负责。”
“应当血债血偿的,另有其人。”
说着,洛西芙搂住了她。
那是一个柔软至极的动作。
夏莉愣了一下,随即搂住她的腰,却分明感觉到她胸口剧烈的起伏,布料被渗出的滚烫泪水浸透:“圣女大人……?”
洛西芙低声,一字一句:“夏莉。”
“我已经受够了。”
“我不想再受这些屈辱了,我也不想再让你,还有你们受这些屈辱了。”
“我想……”
夏莉睁大眼睛,和洛西芙对上眼神。
身后,传来缓慢的脚步声。
洛西芙及时止住声音。
她松开夏莉,回过头,看见摩勒单手拿着水盆,面无表情递过来:
“水。”
洛西芙意识到,她的眼泪还挂在脸上。
面前站着的,却是摩勒塞格斯,她还远远没有摸透的冰龙。
她尚还沉浸在那波涛汹涌的恨意中,难以抽离,突然间,看到他,洛西芙陷入了迷茫。
……
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是该假装无事发生,还是为泪水找一个适当的理由。是该告诉他原委,还是该在这个计划中,至始至终把他当成局外人。
甚至,洛西芙还完全不知道要如何与他相处……
哪怕昨晚刚做过。
所有的过往纵横交错,因为太多、太深、太过复杂,给洛西芙留下的反应,就只有一片空白。
因为,恶龙会变成人给她打水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不符合情理,也不符合逻辑的。
……
他们明明是起死回生,搏杀了五次的宿敌。
不该变成现在这种诡异的关系。
不知道该继续恨,还是迫于暂时的合作将旧仇一笔勾销。不知道他究竟是敌人,还是伙伴。
就连该不该让他看到自己哭都不知道。
勉强从与夏莉的谈话中抽离出来,洛西芙看着摩勒递过来的水盆,胸口却还在不断地起伏。
泪水控制不住地从眼眶中掉落。她狠狠咬住嘴唇哽咽,抬眼,看向摩勒,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夏莉见状,接过水盆,说:“……辛苦了。”
“我去给他们擦拭。”夏莉又说。
说完,她便离开了。
摩勒看着洛西芙,走进两步,垂下眼眸。
“你眼睛里流下来的是什么?”他问。
洛西芙:“别装,你个三千岁的龙,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摩勒不做表示,只是暗笑。眸子弯起来,笑得凌厉而真切,并没有一丝温存。
“他们都去治疗受伤的人类了。”他说。
洛西芙:“嗯。”
“那你,是不是该治疗我了?”
“……”
洛西芙叹了一口气。
这是契约的第一条款。她必须遵守。
“跟我来。”她说。
摩勒勾起嘴角。
走向地牢深处,离开伤员和侍卫们,还有一些新加入的流浪者的区域。
里面的,则是摆放着野兽牢笼的地方。
狼、狮子、熊、犀牛等等,在地牢的深处,被关在铁笼中,阴暗的火光晃动在这些猛兽的身上,令每个勇士胆寒。
它们都被生肉生血喂养,在斗兽场上唯一的使命,就是杀死前来挑战的勇士。
而治疗受伤的猛兽,也在洛西芙的责任范围之内。
野兽的低吼、撞击,让地牢的火光更为迷离。石砖地微微颤动,传递着无比危险的信息。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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