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全文(4)(2 / 2)
他在十年前输得一败涂地的事情,到了十年后,也没有赢的机会。
凌晨一点,江弃走出机场。
市里的夜晚比他出差的城市要冷上几度。
郑非碌在旁边打了个喷嚏,找到来接他们的车以后,给江弃引路。
江弃的注意力都放在手机上。
他很少在下班时间抓着员工干活,但今天他破了好多例。
HR把调查到的燕也然的住址发给他,还细心提醒道:
【江总,那段路在修建,有一公里多车开不进去,要不我帮您联系他,让他自己去找您,或者明天我去见他也行。】
HR和助理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江弃是为了公司形象,才亲自出马。
虽然他们不理解江弃为什么要这么着急,但作为员工还是想在这个时候为老板分担一下,或至少表个态露露脸。
江弃的回复很简单:【不必。】
他不需要跟他们解释。
一个小时后,司机把车开到修路的地段后,为难地望着江弃。
谁知后座的江弃直接开了车门,只扔下一句:今天辛苦了,你们回家吧。
一公里,不算很长,但走起来也花了些时间。
路灯年久失修的巷道,充满潮湿气味的老房子。
江弃很难把这一切,和曾经那个浑身清雅矜贵的燕也然联系在一起。
自从离开那座城市,他没有再关注过燕家。
难道是燕家落魄了?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燕家无论如何也不该没钱给燕也然买套公寓。
走进小区大门的时候,光影摇晃的保安室里穿来狗叫声,铁链子摩擦着地面,在死寂的夜里尤其刺耳。
江弃蹙着眉,虽然脚步继续往前走着,但不自觉想起了一些事。
燕也然和狗有些渊源。
高一那年,他们俩分到同一个班,还碰巧坐了同桌。
内敛羞涩的混血beta是所有人的关注焦点。一下课,所有人都要围着燕也然问东问西。
江弃每次都是扫兴的那个人,对于过度受欢迎的同桌,他一点不好奇,只凶巴巴对众人说:
再他妈吵一个试试?
人群散去,他那个笨呆呆的同桌倒是一点不怕,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惊喜地说:谢谢你。
江弃:?
同桌:我也,不喜欢人多。谢谢你。
江弃最开始觉得这个同桌脑子有问题,不乐意搭理。
不管燕也然怎么跟他示好,他都臭着脸,让人滚。
有次班上一个搅屎棍同学不知道从哪儿捡了一条小流浪狗,背包里带来了学校。
男生们都玩的不亦乐乎。
最后小狗受了惊吓,在教室里乱窜,咻的一下就钻到了燕也然的书桌里。
江弃嫌弃地说:赶紧弄走。
话音未落呢,同桌嘤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江弃以为他怕狗,结果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小狗尿尿了。
燕也然课桌抽屉里一塌糊涂,湿淋淋滴了一地。
同学们哄堂大笑起来,但燕也然一点不觉得有意思。
开学还没有一个月,他崭新的书就被尿淋透了。
等小狗被人抱走他都还没缓过劲,站在旁边直抽抽,哭着说怎么办呀我怎么办呀。
江弃被他哭得脑子疼,不耐烦地骂了句:哭个屁!
那一下燕也然真的就立马不哭了。
但是被江弃吓得不行,哆哆嗦嗦在那儿跟罚站似的。
那节正好是体育课,大家笑完都要去操场了。燕也然还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望着自己的课桌。
江弃那时候是真觉得烦。
心想屁大点的事搞得像天塌了,也不知道这种人怎么长大的。
于是他把燕也然推开,附身抽出抽屉里面的书抱在左手,右手拎起桌子,臭着脸说:看他妈什么看,去找块抹布来。
说着就往洗手间走。
燕也然感到自己好像被拯救了,立刻擦掉眼泪开始给他找抹布,但又忍不住在嘴里念:好张好张(脏)。
到了厕所,他看见江弃徒手给他洗桌子,又开始念叨好脏啊,怎么办啊,江弃,你也脏掉了。
江弃给他洗干净桌子,擦干净书,黑着脸回头,一手捂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说:
消停会儿,再吵我抽你。
结果燕也然哭得更凶了,眼泪湿了江弃的手。
江弃收回手,以为是吓着他了,有些尴尬地说:到底有什么好哭的。
燕也然哭得直打嗝,说:你,手,那个。
江弃听他费劲吧啦说半天,其实知道燕也然的意思,但就是看不惯一个男的一直哭个不停,所以故意说了句:
我手怎么?我碰了狗尿又碰你?那能怎么办,要不我也给你洗干净?
燕也然愣住了,好半天没说话。
江弃给他把东西搬回去的时候,燕也然还留在洗手间漱口,尽管江弃手上早就没有脏东西,但燕也然自小到大干净惯了,灵魂里接受不了这种间接接触。
江弃那时候就很清楚,他跟这少爷是天上地下两种人。
但江弃还是做了件,对那时候的他来说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事。
他把自己的课桌换给了燕也然。
反正他也不听讲,书本新得连名字都没写,拿给燕也然正合适。
他不怕脏,他也不觉得这有多脏。
所有能洗干净的都不算事儿。
只是自那之后,唯一扯不干净的,只有他和燕也然的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
十年前的江弃:燕也然,你那点马尿是不是流不完?
十年后的江弃:宝,你能不能跟我示个弱?
第7章 雨夜
老小区有诸多不便,譬如一到夜里就失去照明。
即便江弃手握燕也然的住址,但在一片黑暗中也根本找不到单元楼。
一开始江弃还开着手机电筒一栋一栋地找,后来突然飘起小雨。
十分钟后他熄了光,站在夜色里,一动不动。雨打湿了肩头。
江弃忽然想不明白,他现在在干什么?
从两千公里以外的城市连夜飞回来,一刻不停地赶到这里,当一个未必受欢迎的不速之客。
已经是凌晨两点的夜,没有哪家还亮着灯。
即便他找上门,又能怎样?
把燕也然从睡梦中吵醒,然后抓着他关心几天前他在自己公司被人性/骚扰的事?
燕也然会怎么回应?
是说,谢谢你,江大老板,你可真是太有责任心,一通电话就能解决的事,偏要大半夜来跑一趟。
还是说,江弃,你是不是有病,明明咱俩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还要借着这机会来和我没话找话。
江弃觉得后者的可能性高一点。
难保他自己没有带着这种期待,想在燕也然无助的时候神兵天降地拉他一把。
忽然间,江弃笑了。
他觉得他确实有病,能把问题想得明明白白,但做出的行为却实在神经质。
外人眼中的成熟稳重冷漠清高都束之高阁,一遇到燕也然的事就脑子不清醒,做了一些没头没尾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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