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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一舟的心刹那便沉了下去。他没想过这种情况,当时一共六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记得要救小宇。他非常后悔,甚至自责,他问到了小宇家的住址,逃了三天的课去见了小宇一面。
他能感觉到,她认出了他。
他们明明是同龄人,都还没有成年,她却已经怀孕了,肚子像灌了一个篮球,挂在她瘦小的身躯上。小宇看出来他的诧异,解释说,不怀孕的话,买下她的那家人根本不让她出门。在那边,她很努力地装作想安稳过日子,才得到了一次去集市的机会,她藏在卖鸡鸭的货车里,有好几层,她把没卖出去的鸡都挪到靠外面的地方,自己躲在最下层。
集市结束,货车离开了那个村子。出村前被拦住,是买下小宇的人家发现人不见了,要搜车。
货车司机原本是同意了的,但是小宇的婆婆骂他是奸、夫,看上了别人家的媳妇,把司机骂得生气了。他把往下搬笼子的村民都赶走,把笼子重新摆回去,让来帮忙的村民都滚蛋。
就这样,笼子一层一层遮住小宇,她成功逃离了那个地狱。她等了很久,车子开过许多城镇,她才敢跳下车。她不相信村子附近的警察,她相信大城市里、距离那些恶魔远一点的警察。
她报了案,谨慎地没有说自己是被拐走的。只说了自己的家住在哪,回不去家了,让警察帮忙。
然后她终于回到了家。
吴一舟听完,心想小宇永远都那么聪明,当初她一个人也完全可以逃走,都是为了他们,才落到了现在这样的境地。而他们是一群可怕的吸血鬼,白眼狼,从来都没有人想过回头去救她。
小宇温柔地劝他,不要在意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如果真的觉得心里愧疚,就留下一些钱吧。她哥哥在市里念大学,日子过得很不好。
吴一舟用手搓了搓有些发麻的脸,拿出手机:“我给你转五十万。如果不够,我回去会和父母再要一些,你想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
小宇尴尬地看着他手里的最新款手机。
她说:“转?怎么转?我不会用,没见过这个......”
吴一舟掏遍全身上下,凑够了一千多的现金:“你等等我,我再去镇里的银行取一些。”
小宇微微笑了一下:“一千块就够了,谢谢你啊,吴一舟。”
她还记得他的名字。
“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吴一舟坚持去取了钱,但镇里的银行没有那么多现金,他只取到二十万。
他回到了小宇的家,把钱给她。
“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好过一点。”
小宇在收到二十万时,和收到一千块的表情是一样的。她微微笑了一下:“谢谢你啊,吴一舟。”
“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吴一舟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去见过他。
在他心里,二十万已经足够压下他的愧疚了。而且包着钱的袋子里面放了他的联系方式,他留了字据,如果以后缺钱就和他说。
小宇如果不主动联系他,他是不会再去打扰她的生活的。他知道,看到了他,就会想到那段黑暗的过去,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不该再回去了。
时间一长,吴一舟升上了高三,忙着高考,就把小宇的事给忘了。
他因为违背了约定,所以记得。后来做了补偿,所以忘了。
而李敦他们,尽管经历了那些事,但全程没受什么苦,也没把小宇放在眼里,到死都没有想起来,有一个女孩被他们害得失去了本该完美的一生。
时间回到现在。
简寒听吴一舟叙述完那一段过去,心里像是灌了铅一样沉甸甸的。
卢松南咬牙道:“我根本不记得有这个人!你是在胡说八道吧?”
“再说,就算是真的,也是她自己要跟上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卢松云按住卢松南的肩膀,神情沉重:“别说了。”
刘群讥讽道:“是啊,别说了,再说你只会死得更快。你们这群白眼狼,依我看,小宇当初都多余救你们。”
卢松云扯了扯嘴角,看向吴一舟:“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们呢?如果你告诉我们,我们一起去小宇那里道个歉,就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吴一舟眼神瞬间锐利:“你觉得只要道个歉,就能弥补错误吗?你知不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凭什么把自己的错说得这么简单?”
卢松云眯起眼:“你这么有正义感,也没见你做了什么啊。二十万,打发狗都不是这个价吧?”
吴一舟陷入漫长的沉默。
最后,他只留下一句话:“小宇就该杀了你们。”
弄清楚凶手的动机,吴一舟反而不怕了。这是他早该接受的审判,如果法律无法抚平小宇遭受的罪恶,那就用他们的血吧。
第二天,雨停了。
这场下了如同一个世纪般久的雨终于停了,简寒有些感伤地想,是不是老天也在为小宇而哭泣呢。
刘群从外面回来,表情平淡:“卢松云和卢松南也死了。”
简寒并不意外,她默了默,问:“也是上吊的姿势吗?”
“对。”
简寒想,看来这是小宇的死法。
她把自己和温礼亭的行李收拾完毕,提着下了楼梯,他们都在楼下的餐厅里坐着。
走近才看到,吴一舟正在读着一封信。
他还活着啊。
简寒有点不厚道地想。
吴一舟把信读完,递给简寒。
“凶手是牛秦超。”
简寒平静道:“我猜到了。”
吴一舟有些意外:“你猜到了他利用堂兄的尸体假死?”
简寒瞪大眼睛:“啊?那个尸体是他堂兄?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用的排除法,除了你们六个坏人,和我们三个好人,山上只剩下一个牛秦超能杀人了。”
吴一舟有些无奈:“也行。你看看,这是他给咱们写的信。信的后面......是小宇的遗书。”
【致刘群、简寒、温礼亭,以及吴一舟:
这是我听到了你们昨晚的谈话,临时改变主意而写的信。吴一舟,我本来也想杀了你的,但我听了你的话以后,觉得你还没那么无药可救。还是留下你吧,谢谢你的二十万,多亏了你的钱,我能读完研究生,获得一份不错的工作。但这些对我来说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从妹妹失而复得,再到亲手把她埋在地下时,我的生命只有为妹妹报仇这一件事了。
对不起,刘部长,简秘书,也向苏总传达我的歉意,很抱歉我目的不纯,利用贵公司的公信力完成了我私人的犯罪。还给几位带来了不好的旅行体验,抱歉。
桥是我破坏的,网线也是我切断的。李敦的死是我从窗子跳进来,用切断的电线作的案。我的死亡是用我已经病逝的堂兄尸体替代的,所有人都说我和他长得像,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就提前挖了他的坟,放在酒店的冷柜里保存。王淳希和郑可,这两个女孩,我给他们分别传了纸条,一张纸条告诉只能活一个人,另一张告诉她只有把看到纸条的其他人推下山崖才能活下去。当时郑可在那里等待,王淳希来了,王淳希打算把郑可支走,独自完成仪式。郑可则怀疑王淳希想借机把她推下去,于是提前下手,两个人在拉扯的过程中,郑可失足掉了下去。原来女孩不止有小宇一种,还有这种自私又恶毒的。你们的猜测也没错,我的确对王淳希下了幻药。不过不是手上的紫色液体,她手上沾着的是一种很漂亮的野花的花浆,是她在把郑可推下去以后,在悬崖边抓起花花草草掩饰现场时留下的。我的幻药只是一个普通的白色药片。或许是一直处于紧张与焦虑之中,药效发作得很快,我从衣柜里出来,当着她的面摆放录音机,她都只把我当成郑可。她说要再杀了郑可一次。谁能告诉我?我的小宇为什么救了这么坏的恶魔?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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