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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剑风远去,他擡头一看,看见半个身子站在面前。

是的,半个身子。

一个只有下半身的身体,站在他面前。

片刻,这半具身子左腿一软,软绵绵地侧倒下去。

钟隐月以为自己眼花,定睛一看,见到一旁地上还有个上半身。

此人死不瞑目,睁着灰暗了的双目,木木地望着前方。

望着他被斩开的腰间淌成了河的鲜血,钟隐月愣了片刻,终于明白了。

他被腰斩了。

被刚刚那阵剑风。

钟隐月微微起身来,看向四周。

满地血流成河,皆是被腰斩的尸体。

地上残肢断臂。

方才站在此处的那麽多的长老弟子,只一瞬……全都被一分为二,死在此处了。

突然一声清脆声响,是结界碎裂的声音。钟隐月寻声望去,见一片倒下的人群之中,还有一个站着的。

是荀不忘。

荀不忘方才立刻起了结界挡下剑风,可结界只来得及护住他一人。

而那结界也没能完全撑住。钟隐月见他腰上多了一道血红的伤,从左到右,如同剑口。

荀不忘往后踉跄了一下,砰地一声,沉沉跪了下去。

他噗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嗤。”

身旁传来一声冷笑。

钟隐月立刻站起身,手擡至胸前,掌心里立刻涌现一团玄雷。

他如临大敌地看向沈怅雪,目光森冷,像看一个妖物。

沈怅雪手握着听悲剑,剑上环绕着浓重的血光。

他目光挑衅地望着钟隐月,面上是似笑非笑的笑。

“师尊!”

温寒见他準备出手,忙喊,“师尊,那是沈师兄呀!”

“蠢货,你看清楚。”

钟隐月握紧手里的雷光,“你沈师兄的剑,何时这麽髒了。”

此话一出,温寒一怔。

他看向沈怅雪的剑,才发觉,那剑上不是一如既往的水灵气。

是浓重的血色。

温寒顿时后背发凉。

“我也不记得他会拿这种表情看我。”钟隐月冷声对他道,“你是谁。”

“沈怅雪”只笑不答。

他朝着钟隐月眯眯眼,硬在脸上挤出一个很像沈怅雪的笑来。

而后,他一转身,化作一阵血气,消失在原地。

“哎!”

钟隐月往他那边扑过去,却只抓到一团漆黑的黑气。

气如烟,从他指缝间溜走了,什麽都没留给他。

钟隐月骂了一句,顾不上什麽,立刻回身去看荀不忘。

他把荀不忘扶起来,问道:“还好麽?”

荀不忘应了一声,捂着伤到了的腹部,脸边疼得直淌冷汗,强撑着说:“无事,未伤到要紧的地方……倒是你那弟子,为何命锁会毫无作用?”

钟隐月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他回想着方才的一切,想起自己在动用命锁之后,沈怅雪便立刻能擡起脚步,朝他逼近过来的画面。

“不,”钟隐月沉静道,“恐怕,命锁起了作用。”

“啊?”荀不忘喘了口粗气,“可方才他明明……”

“他的确出手了。”钟隐月说,“可宗主想想,我没用命锁时,他是没动的。用了命锁,反倒能动了。”

“是啊,这难道不是没起……”

“并非如此。”钟隐月说,“他在最一开始有意出剑时,是突然停住了,而后一动不动。荀宗主所想的,是有人试图操纵他,想要出剑;而他本身的灵魂与之抗衡,才扼制住了出剑。”

“这情况,用了命锁,自然就能压住他。可我以命锁镇住,他反倒行动自如了。那便是说,让他动起来的,并非他自己的魂魄。”

荀不忘怔了怔,忽然明白了过来:“你是说……”

“是的。”钟隐月说,“恐怕,并非是妖后操纵了他,而是有人想霸占他的躯壳。”

“有其他魂灵在与他争夺这躯壳,是那魂灵想要出剑,攻击我们。”

“而我用了命锁,镇住的便是沈怅雪本身的魂魄。被命锁镇了魂,他便无法再与占据之人抗衡。”

荀不忘喃喃:“原来如此……命锁镇了他,占据者没了阻拦,才得以出剑……”

“正是如此。”钟隐月说,“命锁锁住的,只是灵修自己的魂灵。若是那身体里面是有其余魂灵试图霸占的话,这也就说得通了。命锁之法乃是陆宗主百年前所想的,绝不会出错。”

“况且,宗主方才也见到了……那绝不是沈怅雪了。”

钟隐月说着,面色沉了好些下来。

“竟有这种事……”荀不忘咳嗽两声,将腰间的伤捂紧了,叹息道,“没想到,费尽心思想出来的命锁之法,到头来……却是我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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