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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老爷子吩咐,沈澧应了一声,便将他的轮椅推动。
“你也跟来吧,把你一个人丢在这,我怕小澧怨我。”他对宋沅说了句。
宋沅忙跟在他们身后,沈澧轻轻对钟老爷子说了句:“谢谢。”
範纯亚也自觉地在他们后面进了里屋,她的皮靴走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进了屋,宋沅等範纯亚也进去后,关上了门。
範纯亚轻微停留了一下,点点头。
钟老爷子驱动轮椅,在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精巧的小木箱,递给範纯亚。
“这是她留给你的。”
範纯亚却不接,“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她一开口,声音极为沙哑,语调也有些怪异,像是好久好久没有说过话了,猛地一开口,还不适应这副嗓子。
钟老爷子神色平静,“你恨我怨我,但别连带着琳儿的东西也不要,她还清醒的时候,做了这个木箱,精神不好了就又打又砸,我怕她以后后悔,就擅自收起来了。”
範纯亚沉默良久,接过了木箱,仔细一看,箱子上绿漆刷过的纹路上,果然有一些裂缝,明显是人为制造的。
“打开看看吧,我帮她收起来,却从来没有打开过,这点我可以保证,因为我知道,她只想给你看。”
钟老爷子淡淡道,眼底却有些湿润。
範纯亚闻言,打开小木箱。
里面只躺着一张光盘。
上面只刻着一个字:
她。
範纯亚嘴唇微动,她有着急切环顾四周一圈,目光锁定在柜台前的CD机上,两步并三步地走过去,把光盘放置在里面。
她却迟迟不肯按下播放。
这次宋沅清晰地看到,她的身体在颤抖。
她两只手撑在柜台上,一个人,面对那架CD机,形销骨立。
“听听吧,这里没有外人,早点了了这段执念,对你也好。”钟老爷子咳嗽着说。
沈澧帮他拍背。
範纯亚过了很久很久,好像她的胳膊有千钧重,好不容易才擡起手,啓动了CD机。
她同时摘下了墨镜。
欢快的音乐响起来,前奏是上个世纪的华丽风格。
“我没忘记你忘记我”
“连名字你都说错”
“证明你一切都是在骗我”
熟悉的曲子在歌词显现的那一瞬间,终于亮相。
“你说过两天来看我”
“一等就是一年多”
“三百六十五个日子不好过”
“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音乐戛然而止,範纯亚再也忍不住,关掉了CD机。
光盘停止转动,她转过身来,泪流满面。
夜来香
宋沅将手帕递给範纯亚。
範纯亚结果擦泪,低声道:“谢谢。”
她努力平複了情绪之后,面对着钟老爷子,半是乞求道:“我能带走吗?”
“……这是她最后留给我的东西了。”她补充道。
钟老爷子默不作声,最终还是点点头,“生前我百般阻拦琳儿,把她害惨了,现在她都走了,我还不顺着她麽。”
一提到钟晚琳,钟老爷子便忍不住哽咽。
範纯亚向他道谢。
在他们的谈话中,宋沅渐渐梳理出属于钟晚琳的、完整的人生。
她是钟老爷子和第一任妻子所生,那时的钟老爷子不过是个旁系子弟里最不起眼的一个,甚至沦落到要做市场小贩维持生计,妻子比他大三岁,始终对他不离不弃,心疼他、照顾他,与他相依为命,感情甚笃。
这个美丽大方的女人,却在生钟晚琳时,难産去世了。
钟老爷子痛不欲生,但看着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女儿,为了在他外出干活时有人照顾钟晚琳,只能再娶,这次娶的是一个杂货铺老板的小女,便是钟婉怡的生母。
后来钟老爷子一点一点向上爬,短短十年间便掌握了钟家大权,他时常骄傲地对外界说:都是因为琳儿这个福星,他才能青云直上。
他这麽说,就是因为钟晚琳哭着跑回家,扑在他怀里说,有人骂她是小扫把星,克死了她娘。
钟老爷子心疼地无以複加,于是逢人便说钟晚琳是他的福星。
钟晚琳就这样在父亲的精心呵护下长大。
有人跟钟老爷子说,还是得要个儿子,才能继承家业,续香火,钟老爷子便将那人打出去,与之决裂,他像只固执的野兽,把心爱的幼崽含在嘴里,任谁说都不松开。
可他没想到,他对钟晚琳爱护太过,爱之深,责之切,也管束太过,适得其反。
钟晚琳在意大利留学时,喜欢上了同窗的好友,也就是範纯亚。
那时範纯亚留着男生款式的短发,爱在额头戴一条新潮的亮蓝色发带,吉他钢琴各种乐器样样精通,她在学校里人气很高,私下里却会为穿长裙的钟晚琳递上一朵夜来香,然后将她的一缕头发绕在指尖。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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