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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一顿，步伐下意识放缓。坐到刑响床前。

“发烧了吗？”

安燃摸了摸刑响滚烫的额头。

“他们等不及了。”刑响道，“药量越来越重。”小孩想像以前一样做个鬼脸，却因为没力气只好笑笑。

“这具身体比想像中的弱，突然就不想离开哥哥了。”

刑响声音带上委屈，“唐纳德都告诉我了，他还朝我炫耀亲了哥哥。”

“都是同一个复制体，凭什么我就要装成小孩子还要听唐纳德的话。”

刑响异常忿忿不平。

安燃无奈地拍拍刑响后背，“在我看来你们都是哈斯塔的分身，回归本体之后难道就再也见不到我？”

“哦，那哥哥这么着急跑来干什么？听说唐纳德消失了，竟然这么关心。”

安燃：“我只是怕有人拿他的身体做实验。”

安燃压下心底的一丝异样，面不改色说道。

“不会啦。”刑响摆摆手，接着说：“或者说，唐纳德早就被人做了手脚。”

安燃挑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和唐纳德都是‘祖父’的克隆人哦。就连父亲本人也是。这样的克隆人在艾德生物制药公司里还有十几个。如果唐纳德坏了，他们就会再换一个新的收集数据。”

刑响说的话尤为冰冷，令安燃不寒而栗。他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哈斯塔怎么会允许‘低贱’的人类做这种事情。

这么想着，安燃便把话问出了口。

刑响小下巴放在安燃肩头，像分享一个秘密一样凑到安燃耳边解释。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祖父年轻时曾用自己的美妙作曲召唤出了哈斯塔。他欣喜若狂地恳求哈斯塔赐予他永生。那时，哈斯塔因美妙音乐升起的欣赏转变为厌恶。‘贪婪无知的人类，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回家做一做美梦，一切便都有了。’于是祖父回家做了个梦，梦醒来，自己床边果然出现一个与他长得十分相似的小孩。”

“哈斯塔赐予的永生便是，祖父自然死去后，便有可能重生到这个小孩身上。这样循环往复，完成永生。但我说了神是厌恶他的，所以，每一具身体都患有污染病。只要不是哈斯塔的分身意识占据主导，身体便会在祖父清醒的三天内快速化为腐朽。”

“最终，祖父因承受不住这种折磨自鲨了。”

安燃叹气，相当任性的神。

“所以，这份手稿真的能到达拉来耶吗？你们又需要我去那里做什么？”

“想让哥哥了解一些真相。”

刑响狡黠地笑笑，却因为虚弱的身体咳嗽了起来。

安燃大概也知道唐纳德怎么了。恐怕也是命不久矣，或许现在就已经死了。

莫名的内心有些烦躁。

一个两个都那么我行我素。

安燃的身体一大半都已经变成了透明，青年抿抿嘴 。或许他身体的变化也是哈斯塔干的，如果不去拉来耶，自己可能在人类社会上就生活不下去。迟早要变成外神的样貌。

并且安燃感觉自己的力量在逐渐强大，精神触须已经能够伸探到蓝星的宇宙外层。

奇怪的是，他的触须走不远就要被什么东西打回来。

安燃打了一个寒颤，竟然觉得那东西对他威胁很大。上面有一股天生压制他的气息。

“哥哥还好吗？”

刑响注意到了安燃的情况。安燃想说有点不舒服，临到口改为安抚性地语气：“没事，我只是对唐纳德有点难过。”

刑响听了气的嚷嚷安燃喜欢上了唐纳德把他抛弃了。

“怎么会呢。”安燃说，“你们两个也可以算是一个人吧。”

*

“啧啧啧。好儿子。”

娇艳的贵妇刷地打开宫廷折扇掩住口鼻。无他，对面青年身上的气味实在是太难闻了。

“阿姨。”

脸色灰绿的唐纳德喉结滚动，仰视着肿胀之女。他瘫坐在地上，身后靠的是标本罐。罐子里装的是和唐纳德一模一样的克隆体。屋子里还有十几个这样的克隆体。

听到这一声阿姨，肿胀之女笑容淡了些。开口发出男人才有的磁性声音：“既然你不愿意认我，那就闭上你的嘴。如今来求我像什么样子。”

“您怎么知道我是来求您的？”

唐纳德还是改了口，尊称肿胀之女：“玩得开心吗。人类玩具已经够多了吧。”

“哈哈哈哈哈。”

肿胀之女笑得摇头，背后爆发出无数深渊的黑影。臃肿的体型将影子挤得残破不堪。

“还不够。还不够。所以唐纳德你不如就跟了我，只要帮着我做事。哈斯塔回收你和那个小鬼的事情我就可以替你拦下来。哦，对了，我这几天看你和安燃那小子走的近，说不定跟了我你能和安燃那小子处上呢。”

唐纳德眼皮耸拉，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您不会不知道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吧。”

“说起来，按人类族谱来算，我们就是....”青年慢慢说出口，“兄弟。”

肿胀之女：“你也说了是按人类的道德观来算，那在我们眼里哈斯塔和安燃才算是兄弟。而你，不过是一个克隆体。还是一个脆弱的，由一群人类制造的克隆体。”

“您说的对”唐纳德苦笑，“我的确不能和本体相提并论。”

第38章 达芬奇手稿（完）

他死了吗？

安燃脑子里不断回想着这个问题。我必须要验证一番，比如说直接闯进艾德生物制药公司，揪着他们的总裁逼问。相信在死亡的威胁下，他一定会说出令安然愉悦的答案。

如果他骨头强硬一点，安燃也不介意用上一点过分的手段。

“哥哥。”

刑响低低地叫着安燃，小孩因为污染病不时处于贫血状态。刑响现在头有点晕。

但还是坚持着要把最后的话说完。

“哥哥现在是在难过吗？还是在想怎么救他？虽然我不明白情与爱，可我知道哥哥一和唐纳德那个妖精见面，灵魂就被勾走了。”

这里的妖精是个褒义词。

刑响认知里，好看的人就是妖精一样美的存在。

“哥哥二十岁了，所以谈恋爱也没什么。”

刑响一瞬间有了大人训诫孩子的姿态。“可你现在找不到唐纳德。”

安燃道：“这是命运吗？”刑响整个人已经窝在了安燃怀里，脸色苍白。

“是命运。哥哥再强大也救不了我们，我们的身体自出生前就注定了。”

可是他还没和我道别。

安燃垂下头，拨开刑响汗湿的发丝。小孩神色恹恹，安燃说：“需不需要我叫护士？”

刑响摇摇头，继续补充：“艾德今天已经把所有克隆体都销毁了。被回收的唐纳德也一样。”

安燃手紧了又紧，在狂风暴雨中稳住自己的心脏。这样的感觉很不好，让安燃有发自内心的厌恶。

但他选择相信刑响的话，刑响现在没必要骗他。

虽然人类与外神处于不同维度，但生命的高度是一样的。意味着死了就是死了。

这里可没有天国可以去。

安燃头一次感受到了死亡在他耳边的嘶嚎。那么他能不能救下刑响呢，才十岁的孩子。

青年下半身液化成了一滩，尝试着包裹住刑响。这是他从格拉基那里学来的同化，能让人类同化成自己的眷属。

在安燃柔和的包围下，刑响眉头舒缓了一些。

但这总不是办法。

傍晚时，刑响的情况控制不住的恶化了。在进icu前，刑响第一次感受到真切的难过，他要和哥哥分开了。

安燃低头擦拭着刑响额头上的汗，旁边的护士医生对两人视若无物。

最终刑响坚持着说完最后一句话：“哥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安燃呼出一口气，在刑响已经离开的病房阳台上，望着不远处矗立的大本钟。傍晚风大，衣袂翻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