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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
一道白影从天而降,在这冰雪融尽的地界倒显眼至极。
小白狐亲昵地绕着陈泽蹭毛,殊不知自己这山包大的身躯光是往地上一趴,就连个人影也见不着。
不过很快,伴着陈泽“缩缩缩”的口诀,小白狐逐渐恢复至适宜骑乘的大小。
“嘤!”
小白狐抖擞大尾巴,将其中卷着的刘大脑袋甩了出来。
甭提刚才圆月天降的骇人异象,光是最开始的山峰腾飞就已经将刘大脑袋给晃晕过去。
“这个人是我传播信力的使者。”苞米地里,狐首淡淡解释道。
陈泽点点头,却是看向苞米地里难以成型的其他兽首。
“你的力量在减弱。”陈泽直言不讳。
“我早就虚弱不堪。”狐首没有否认,
“土地在流失,信力也在消逝。”
“既然如此,不如挪个窝,跟我走一趟?”陈泽将玉印往苞米地前一掷。
狐首沉默不言。
倒是蹭痒痒蹭舒服的小白狐这才惊觉,苞米地里居然是一张狐脸!
“嘤!嘤嘤嘤!”
小白狐一怒,弓身暴起,前爪紧紧扒住地面,后腿紧绷,肌肉毕现,朝着苞米地一阵龇牙咧嘴。
还不忘用大尾巴幽幽撩拨陈泽,好像在质问他是不是在外面养了别家野狐。
陈泽失笑,狐首则不以为意,完全无视了小白狐的挑衅。
只在半晌后,那狐嘴才缓缓开阖,隐约露出由叶脉硬化而成的参差犬齿,
“也罢,与其在这里枯坐等死,倒不如跟你到那天外天里开开眼。”
“说不准还能找那头真龙……呵,收点利息。”
一提及真龙,边上连形态都聚不拢的兽首们都受到刺激般鬼哭狼嚎起来,直叫人分不清是风吹草动还是怨魂嘶喊。
“那敢情好。”陈泽已经在默默催动法诀,驱使玉印光芒大作,
“没准连你们兄弟也能再聚首,到时候那场面……”
陈泽没有说下去,但嘴角勾起的笑容已经将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暴露无遗。
只是事到临头,狐首却是又看向那被所有人忽视的刘大脑袋犹疑道,
“他当了我几十年的媒介,已经被我的神性沾染。”
“我这一走,神性跟着抽离,他一介凡躯必死无疑”
“无妨。”陈泽将刘大脑袋翻过来盯了一会儿,笃定道,
“你放心,我会护住他。”
言毕,狐首又沉默了一阵,兴许实在是没什么可留恋的,带着满地苞米杆拔起根系,好似一块黄绿相间的夯实饼子凌空飞来。
玉印则为之一震,表面浮现出极乐世界的雕刻绘景,正中央那尊笑口大肚弥勒佛好似活过来一般,竟将线条大手伸了出来。
影子一样的胖手自玉印中探出,向前方虚张托举,苞米地饼子略微迟疑,犹豫过后继续靠近。
只消片刻,苞米地便由实在转为虚幻,轻飘飘的好似一溜青烟,打着旋儿,连同胖手被吸进玉印之中。
杳杳中,这龙子睚眦一晃神,只觉神性凝实无比,好似又合五为一,回到从前模样。
忽的一声佛号传来,睚眦一瞧,好个油光滑亮的金光闪闪胖和尚。
“施主。”弥勒佛虚着眼打量这新来的邻居,
“日后还望海涵。”
……
“嘤?”
小白狐看着这玉印上的浮雕好似连环画一样,一会儿是头猛兽撵着一大和尚乱跑,一会儿又是那庞大和尚抡圆了佛珠痛打猛兽。
新奇得紧。
直到陈泽将那刘大脑袋放下后,小白狐才不情不愿的把仍在变化的玉印叼回。
“嘤……”
摸上两把小白狐,陈泽也注意到玉印内的动静,摇摇头将其收起,转而看向四周。
失去了这龙子睚眦的神性支撑,虽然黑土地一时仍未退化,但时日一久,难免会失去以往的肥沃。
于是陈泽一拍小白狐,给后者起了个激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翻身跨上。
“嘤?”
“驾!”
大白狐狸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累得直吐舌头的狐狸背上,某人正提着酒葫芦漫天巡察,将天地调集过来,还没找到目标就溃散的元炁通通收进葫芦里。
云入葫中化作清澈琼浆,雨雪雾雷再掺杂进来增添颜色,一葫美酒愈酿愈烈。
乍一看澄澈剔透,可若是细看,便可见波光粼粼间水天一色,既有云雾翻涌不停,又有大地惊雷山崩地裂,好似自成一界在不断演化。
末了陈泽将这一葫美酒昂首饮尽,只觉这滋味美煞快哉,只此一葫便可冠绝天下,任凭再醇的佳酿来了也得黯然失色。
“嘤?”小白狐嘴边的口水已经流成瀑布。
“张嘴!”陈泽薅了薅这顽皮货的顶毛,倾斜酒葫芦倒下不多不少,正好一滴玉液。
“嘤!”小白狐粉舌一卷,还未收回嘴里,两沱红霞就先浮上脸颊。
“嘤……”
待这滴琼液彻底吞咽入腹,哪还能有半点理智尚存?
只见霞光紫气间,浮云缈雾里,一只大白狐狸跟T台走秀似的摇摇晃摇,背上的陈泽也促狭得紧,不去扶坐骑,反倒跟着一起颠。
颠得东倒西歪,颠得手里酒葫芦甩动不止,直至将葫芦里残存的最后几滴仙露也甩了出来。
零星几滴液体洒落,一脱离便不断扩,扩,扩,扩作好几汪无根之泉。
待这几汪泉水临近地面,却是已经成了瓢泼大雨,占据天地间的一切。
暴雨如注中,身上燃着一团焰火的刘大脑袋猛然惊醒。
谁在打鼓?
刘大脑袋醒来的一瞬,护体金焰便没有延迟地消逝于无形,因此他什么也没看着,愣了好几秒才搞明白。
没人打鼓。
是雨声!
天上发大雨啦!
放眼望去,雨水头连尾,尾连头,根本没有雨丝之分,好像老天爷拉尿一样,劈头盖脸往下浇,半点不带断。
哎呀妈呀!
刘大脑袋的光头给敲得嗡嗡响,这才从地上一蹦三尺高,然后才发现不对劲。
雪呢?
天寒地冻的积雪呢?
刘大脑袋茫然四顾,昏过去之前还是千里冰封,怎么打了个盹起来就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咧?
介是嘛回事!
不过打盹……我是咋睡过去来着?
想着想着,刘大脑袋一片昏沉的脑袋里终于回想起记忆片段,回想起车,孙子,雪地,山顶,还有那只……狐狸脑袋!
哎呀妈呀!
刘大脑袋差点又跌坐在地,还好边上有棵矮树顶着,才……等等。
矮树?
刘大脑袋再去看,哪是什么矮树,分明比自己还高!
随即阴影自四面八方笼罩扑来,刘大脑袋这才惊觉,自己竟身处一片树丛当中。
不对!
这树咋长这么快嘞?
刘大脑袋拼命扒开蔓生过来的枝条冲出去一张望,呆立原地。
但见天河倒悬下,铺天盖地的连绵雨帘中,数不清的绿树草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生长。
群山正在镀上一层绿意。
一切植被好像吸实了漫天雨水的海绵一样,飞速膨胀,茁壮,再迅速扑倒化作肥料融进根系下的泥土内。
而后没有间隔,又是新一轮的生长开始萌芽。
一连几轮,待雨停后,刘大脑袋才从躲雨的树林里挤出来,若有所思用鞋跟刨开地面。
踢散的泥土黑得发亮,质地绵密,好似往泥里浇了油,搅了膏似的。
跟庄稼地打了大半辈子交道的刘大脑袋一眼看出,这是掐尖儿的尖儿,比他前半生见过最稀罕的黑土还要好。
这样的地种上苞米棒子,来年收获能堆到粮仓都塞不下。
而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竟都是这般肥若膏腴的黑土。
可是……五大仙哪儿去了?
刘大脑袋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很失落。
此时天色渐明,拨云见日,镶着金边的云翳适时飘开,让曦光抚上刘大脑袋锃光瓦亮的光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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