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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hellip&hellip&rdquo
&ldquo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hellip&hellip&rdquo
女声缓慢,室内的几位小姐都有些听腻了,百般聊赖地看着书。
宋佳茵打了个哈欠,同身边的宋妙仪道:&ldquo妙仪姐,等会儿下课,你将彩初借我用用?&rdquo
宋妙仪显然也没听课,立刻就回应:&ldquo找彩初干什么?&rdquo
&ldquo彩初染的指甲比较好看,&rdquo宋佳茵伸出五指给她看,&ldquo指甲有些褪色了,感觉还是彩初上的颜色好看。&rdquo
&ldquo染个粉色?&rdquo宋妙仪点点头,又道:&ldquo你上回染得太红了。&rdquo
&ldquo是吗&hellip&hellip&rdquo
她们的身后,陈在溪揉揉眼睛,烦躁地叹口气。
不同于其她姐姐的轻松。她很努力地想要跟上先生念的书,将指尖抵在书本上,女先生每说一个字,她便跟着移动指尖,又在心里默念。
可有些字陌生,不是读一遍便能懂得。
陈在溪识得字不多,就连老夫人嫌弃的字,也是她一点一点临摹,自己对照着书练习了五年。
但无人教她,她就是在努力,也只认识一些简单的字。
没多久过去,早读完,女先生站在门前,等大家过去背书。
宋佳茵还想着染指甲,第一个跑过去,闭着眼睛就开始念:&ldquo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所先后,则近&hellip&hellip&rdquo
这些书她已经背了五年,早已经铭记于心,不需要思考便能脱口。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天光大明,枝桠上凝聚起了露珠滑落,炙热日光落在花骨朵上,宁静致远。
等江宁夏背完书,室内彻底安静,陈在溪捧着书,抬眸看着空旷的桌子,指尖却一点一点藏起来。
江宁夏看了她一眼,关怀地问:&ldquo在溪,还不去背吗?&rdquo
几个人里只剩下陈在溪还未背,教书的女先生自然也了走过来,戒尺轻敲在她桌上,问道:&ldquo会了吗?&rdquo
陈在溪摇摇头,想解释些什么:&ldquo我&hellip&hellip&rdquo
女先生知道她只是表小姐,但今日所教的东西都简单,另一位表小姐便轻松地就背了下来。
思及如此,女先生抬手,下一瞬,戒尺重重地敲在她桌上:&ldquo这些都背不出来?&rdquo
戒尺落在桌上的那一瞬间,碰撞声清脆,陈在溪颤抖下,有些害怕。
对师长的敬重是与生俱来的,而不识字却是心中羞耻,她面色苍白,只敢很轻声地解释:&ldquo先生,是有些字我不识&hellip&hellip&rdquo
女先生却有些吃惊:&ldquo你不识字?&rdquo
还未离开的江宁夏也有些惊讶,低呼一声:&ldquo天呐,在溪妹妹,那你如何背?&rdquo
两道声音落在耳边,陈在溪的耳根已经红透:&ldquo是有一些不认识,不认识的就记不住。&rdquo
女先生教过许多学生,但这种状况却是第一次,她顿了下,有些失望:&ldquo你不识字,我不怪你,但你若是不识字,我怎能教你?&rdquo
&ldquo先生,她是景江来的,从前未读过书。&rdquo江宁夏此时还未走,跟着就补充一句。
女先生只好摇摇头,一脸了然的样子:&ldquo那也罢了,你将手伸出来吧。&rdquo
按照宋家的规矩,凡是未能完成课业,理当有罚。
陈在溪不敢说什么,只缓慢伸出手来,手软的手心朝上,轻轻颤着。
红木戒尺当即被抬高,下一瞬,没有犹豫得落下。
一下一下,寂静的内室,这声音极其清脆,下一瞬,疼痛便蔓延开来,白嫩的手心顷刻间就肿起来。
其实很疼。
&ldquo&hellip&hellip&rdquo
浑浑噩噩地一日过终于完,回到梧桐院时,陈在溪感觉整个世界都是黑色的。
&ldquo小姐,今日学得怎么样?&rdquo
绿罗说着,一边抬步走过去。
大病初愈,情绪其实不能过于起伏,只是这一刻,陈在溪没能忍住,红肿的手跟着抬起来,掌心是红色的。
她扯出抹微笑来,摇摇头,眼角却泛出泪花:&ldquo可能是我有些笨吧,其实姐姐们很快就学会了。&rdquo
绿罗一顿,很快便猜出来经过,此刻上前,又柔声安慰:&ldquo小姐,可是您从前未曾学过啊。&rdquo
陈在溪还是很难受。
女先生失望地说罢了的那一刻,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画面,那种难过,强烈到比被表哥拒绝还难受。
思绪到这里,陈在溪低低呜咽了声,不停重复:&ldquo其实我想去求求表哥,让他别让我上学了,我现在学这些,我是学不会的,我真的学不会&hellip&hellip&rdquo
***
室内的气氛,安静到让人透不过气来。
金丝楠木桌上,几本折子叠在一起,主椅上的玄色男人垂眸,视线落在前方,面色淡然。
坐在高位上的人,情绪往往不浮于表面,白术跟了他许久,此刻也看不出来他是个什么想法。
呼出口气,白术又琢磨了下,最终还是抬步上前:&ldquo大人,北院那边派人过来,说是有一位表小姐站在门口。&rdquo
宋知礼没有反应,此刻修长有力的指骨压在一本折子上,他低垂眸看着,却什么也没说。
白术只好摸摸头,有些懊恼地退后一步。
早知道世子爷是这个态度,他就不多嘴了。
未多时,宋知礼忽而放下折子。
第34章
连最后一抹霞光都褪去颜色。
靠近北院的门前, 只一棵高树,除此以外,在没有多余的装饰。空荡的院子, 干净的石板路,黯淡的天空, 这里寂静到有些可怕。
陈在溪等了许久许久, 可抬眼,眼前空旷, 没有任何人沿着石板路走来。
她忍不住想,表哥没有回来,是因为知道她在,所以才刻意回来的这样晚吗?
这个想法冒出的瞬间, 她心中弥漫起淡淡的焦躁来。陈在溪一直知道一件事情&mdash&mdash她不讨人喜欢。
年幼时,阿娘还在, 可她的阿娘和别人的阿娘不一样, 很少对着她笑,也很少抱她。
幼时的记忆其实已经模糊,关于阿娘的更是被淡化, 可有一个画面, 似乎不受时间虚化,仍旧清晰到深刻。
她似乎病得严重,躺在床上, 热汗淋漓间, 眼睛紧紧闭着。是她连着烧了两天, 怎么也醒不过来。
府上的所有人都提心吊胆, 深怕她就这般死了。但其实她没有失去意识,她只是睁不开眼睛。
闭上双眼以后, 感官变得清晰。
她听见周围的人来来去去,听见嬷嬷说她活不过今年,也听见绿罗的哭声。
下一瞬,她感受到一只轻柔的手落在脸颊,正从上至下的抚摸着她。
是阿娘。
抚摸在脸颊上的手真的很温柔,陈在溪喜欢这样的阿娘,但是又不想让阿娘担心自己。
可是她生病了,阿娘也在担心她,阿娘没有不喜欢她。
她很想很想睁开双眼,告诉阿娘,她不会死,她只是暂时睁不开眼睛,不用担心她。
然后下一瞬,阿娘温柔的声音却落在耳边:
&ldquo你要是就这般睡去,一直醒不过来也不错。&rdquo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陈在溪觉得自己已经忘了,只知道那时的她在不断下落。
她想,她还有阿爹。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阿爹也不要她。
在阿娘去世的那一年,阿爹就领回来几位弟弟妹妹,还同她一般大小。
她其实不太懂这意味着什么,只知道从今以后,会有弟弟妹妹陪着她一起玩。
可她想错了,弟弟妹妹不喜欢她,新来的赵夫人也不喜欢她,还会将阿娘留给她的东西全部拿走。
她还记得,那时她去找阿爹哭诉,可阿爹正在教弟弟识字,语气柔和,耐心极了。
而她没哭两句便被赶了出去,只因为她吵到弟弟写字,阿爹不喜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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