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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为什么不告诉啊?难道不用给你确认答案吗?”
“哦哦,好吧……”
董梦晴皱着眉毛冥思苦想,与易晗峥一道走回桌旁。季鸣霄适才将手里的东西搁下,抬眸看他一眼,也问:“你做什么去了?”
易晗峥觉得有一丝的稀奇,古怪道:“大人为什么问我这个?”
——他可不信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会对他去哪儿产生好奇。要说是跟着董梦晴随口一问,还更有一些可信度。
但是吧,他倒回去回想一番,他临走那日的早上,确实是趁季鸣霄没醒就溜了。难保季鸣霄以为他怎么样了呢?
他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着,又觉出些许不被重视的憋屈与遗憾——季鸣霄怎么可以只是随口一问呢?!太过分了,怕不是还当他是个泡桂花水一样的杯子,毫不重要吧?!
他立马绷起脸来,没事找事道:“大人,我不告诉你。但你可以试着再多问我几句。”
董梦晴拽着他衣角,又是不解,又是好奇地问他:“为什么一定要鸣霄哥哥多问几句?晗峥哥哥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不好吗?”
“我不需要问,”季鸣霄目光平静着看他,“你既未主动提及,想必不用我在里面做什么。我是否知情关系不大。”
“……”说得好有道理,易晗峥纳闷地想,我真是一点都无法反驳。
默然片刻,他也懒得计较了,反正跟现在的季鸣霄计较也没意思,计较到最后,无非是他一个人拄着下巴生闷气。
他放平心情,垂眸往桌上看去:“你二人方才在做什么?”
董梦晴松开他衣角往旁边过去两步,手从桌案上牵过一张白纸:“鸣霄哥哥教晴儿画画!”
“画画?”易晗峥意外着轻挑眉梢。
画画么……犹记当年他初到浔渊峰那日,季鸣霄亦在桌旁作画,只抬目轻瞥他一眼,就叫他记了许多许多个日头。
但那时的他心潮涌动不息,想的是多年之后的重逢。
一时之间,思绪万千,久未回神。半晌他才动了动唇:“大人竟有这闲心吗?”
“晴儿许久未见鸣霄哥哥,”董梦晴接过话来,“听说鸣霄哥哥最近没事要忙,晴儿当然要来找他玩。”
季鸣霄亦道:“闲来无事。”
“哦……”易晗峥瞥了眼桌案上那张纸,“你二人还未画完?”
“还在画!”董梦晴兴高采烈举起手里白纸,“晗峥哥哥看这里!鸣霄哥哥没有画,但有好好教晴儿画!”
是么?这还真叫人好奇教的成果。
易晗峥低头看了看,视线甫一聚焦:“…………”
还不如不看呢,一言难尽,一言难尽。
他表情复杂,无言片刻才道:“……晴儿,你且记得人生一辈子,得有自知之明。你以后万不可与外人说大人教过你。”
董梦晴又不是个傻的,哪里会听不懂他话里含义?只是先前季鸣霄未评一词,她也未问一句,满心激动欢喜,叫她误以为自己画得还算不错。这会一听易晗峥嘲她的,她闷闷“哦”了一声,慢慢垂下手中白纸。
易晗峥素来是损的,也没有惹了小姑娘的愧疚心,看她失落模样,甚至笑出声来:“实话,顶多只能说是尽力了。”
话毕,他转了脸去,与季鸣霄两相对视须臾,他不自禁弯唇一笑:“大人既是闲着,也教教我好不好?”
他开了口,语气是诚挚的。季鸣霄对此可能感觉没那么明了,但自然不会专不教他一个,微微颔首,随手递过旁边的笔给他。
董梦晴一听也起了兴致,抬手递过手里东西:“晴儿也要看看,那这张纸给晗峥哥哥!”
易晗峥一手接笔一手接纸,很自觉绕去桌后:“所以呢,怎么画?”
董梦晴扒住桌子一角,小声提议:“和晴儿一样画桂花树吧。”
“??”易晗峥诧异瞥她一眼,“你方才画的竟不是蘑菇吗?”
董梦晴:“……当然不是。”
易晗峥想了想,两指捏着笔杆,随意在纸上划拉两笔直线,外加一道歪歪扭扭的弧线盖上去,为求相像,再粗枝大叶地在弧形里头点几个大小不一的黑点。
董梦晴一看,登时不乐意了:“你看这是什么东西!我看晗峥哥哥画的也很丑啊……”
对自己有没有那个画画的本事,易晗峥心知肚明。他也不是专门练过的,没指望自己画多好看,所以丑就丑吧,还能怎么样?这会就催促着身边人:“连画得很丑的晴儿都说我,大人快教教我嘛。”
董梦晴瞪眼瞧他,更不乐意了。
易晗峥装看不见。季鸣霄却未于他二人答复,仅微抬臂,衣袖顺着动作滑下,干净利索,抬手握在易晗峥手腕。
易晗峥自是不反抗,斜过眼神看季鸣霄分出两指,按在自己的手指两侧。
教的话,自是该这么个教法。可尽管易晗峥心里明白,却根本无法将注意力转回纸上,只专注盯着季鸣霄表情平淡的侧着的面庞。
离得近了去看这个人,鸦羽一般黑而密的眼帘,因着视线垂落轻轻搭下,清雅恬淡的模样,他看得不由自主就分了心。
这时只觉季鸣霄按在自己手上的力道重了一重,接着易晗峥就看见极近距离以外,季鸣霄薄唇轻启:“手别僵着。”
易晗峥低低“哦”了声,也有点儿被当场戳破的不好意思,当即转回视线,老老实实由着季鸣霄带自己运笔。
笔墨逐渐晕染开来,季鸣霄却突然松了手,嘱咐一句:“自己试试。”
腕上那两点温暖离开了,自是蓦地一凉,易晗峥下意识往那处瞟过,望季鸣霄手臂撤离,衣袖遮回皓白手腕。
抗议也是没有理由的,他自己提笔在纸上画了几笔。
不过……他方才也没瞧出来这画画的技巧在何处。于是他拐弯打转地瞎抹笔,在纸上旋出一个个色泽不均的扇形。
董梦晴、季鸣霄:“……”
董梦晴率先不忍直视,默默转开眼去。季鸣霄亦跟着淡淡道了句:“总有人不擅作画,莫要执着。”
“?”易晗峥觉得这话无论有没有那个意思,都像是在直言劝退他。
可是他望纸上一瞧,也哈哈笑出声:“行罢,怪我学艺不精,不画啦。”
话毕,他不再做不走心的掩饰,悠游自在地将笔搁回原处,向门口侧了侧首,跟董梦晴示意:“时候不早了,你回娘亲那儿吧。”
“嗯,”董梦晴眨眨眼睛看他二人,“晴儿明天再来找鸣霄哥哥!”
随着她轻手轻脚关门声响起的,是细微的衣料摩擦声。
“大人,只是两天不见,我就好想你……”易晗峥弯下腰身,紧紧拥着季鸣霄不放,脸颊轻轻与他蹭了蹭,低声呢喃出口。
……又抱上了。季鸣霄斜睨易晗峥毛乎乎的脑袋,心里暗暗觉得,易晗峥与某种动物更为相像。他淡淡地问:“你知道树熊么?”
易晗峥从嗓子眼里轻疑出声:“知道啊,怎么会不知道?极南之境的灯州有很多,听说偶尔有那么几只,会去莲音庙地界随庙里弟子打坐,时间久了还有成精的。”
“对的。”季鸣霄道。
“所以呢,提这个做什么?”易晗峥不解地问。
季鸣霄想了想,觉得没意义,还是没讲:“无事。机缘巧合,偶然念及。”
“好吧……”易晗峥抱了他一会,顺着弯身的动作,有发丝垂在眼前。他在发丝遮掩下的昏暗空间里闭了眼,熟悉气息绕在鼻翼间,感知更为深切。
忽而,他又闷闷地道:“大人,我想你。”
季鸣霄不懂:“你想我做什么?”
沉默一下,易晗峥低低道:“就是想,没有理由。”
季鸣霄不为所动,由着他黏在自己身上,没答话。
半晌,易晗峥才轻声道:“有点累,我抱大人歇一会总好了吧……”
季鸣霄实言道:“休息的地方是床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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