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 / 2)
此刻竟从他身上看到了昔日的几分青涩。
奴若是个白身,必会参加科举, 用尽一切得获功名,向圣上求娶公主;奴若是个世家子弟,必定倾尽全力,十里红妆,凤冠霞帔迎接公主;奴若是个普通的、正常的男人
他撑起身躯,缓缓地抬起眼。
带着红血丝的眼瞳里满是怔然与绝望般的放松,嘴角被扯起。
但奴不是,奴是个太监。
声音极轻,细若游丝。
殿下,奴是个恶贯满盈的太监啊。
宛如自我惩罚,一刀刀无形的伤痕遍布他弯曲的脊背。
奴不值得殿下如此对待。
他虽庆幸能这样早的、从幼年便有机会识得安阳公主,却又自觉自己并无可能。
妄念谁都敢想。
痴人说梦的事,谁还不会呢。
褚卫当然想靠近,想得到他心中的安阳公主。
也仅仅是想想而已。
当安阳垂眸想要伸出手的时候,他的一切卑劣尽数爆发,像只他过去最为厌恶的虫豸般自厌地蜷缩在地上。
本宫知道。
因为安阳此刻也是半坐在地毯之上,她几乎是与抬起头的褚卫平视的角度,她的手一左一右捧住了褚卫的脸颊。
我知道。
她的声音似乎带着奇异的安抚感,而后将不自觉的竟有几分力竭的褚卫轻轻的搂住,手托着他的后脑,把他的头放到她的肩侧。
此刻,褚卫再提不起退开的力气,像是骤然颓废,甚至一下子直不起脊背。
你觉得我有更好的选择,你觉得你不值得,这都只是你自己的想法。
安阳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手一下一下、缓慢地从上往下抚摸着他的背部。
事实上,你并不能帮我做出判断不是吗?你只是用和世人类似的目光和角度,来叙述我本应该如何做选择。
褚卫有些慌乱,他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也并不想越俎代庖。
却根本无法反驳。
即便我拥有如今的权利与能力,你依然不觉得我能够凭借自己的思想来判断出正确的道路亦或是说,只是你觉得这条道路不对。
你不信任我,也同样不信任自己。
在你的想象中,安阳公主会有一个光辉亮丽的未来,而你会如蚁穴般毁掉这一切。
但这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象而已。
殿下。
褚卫垂着眼,鼻尖满是她发间的清香,本是混沌的仿佛被溢出情绪支配了的大脑却在她的每一句话下逐渐清醒。
她并不是在软脾气的单纯安慰,试图消除他的固执己见和自卑。
只是在最自然不过地分析他做过的挣扎与她的想法,反而在逐渐化解他的堤防。
褚卫像是缓缓找回了力气。
他抬起有些僵硬的手,轻轻地搭在了安阳的背上。
眼里还有未散尽的泪意,他像是在哭泣时被喂了一大口糖的孩童一般,一边回味着这份甘甜,一边压抑着内的苦涩。
殿下。褚卫听到自己开口。
嗓子都有些泛哑,本来就不怎么好听,现在愈发无法入耳。
也罢,安阳公主也不是第一回 听了。
他竟有几分自暴自弃的想着,嘴角却扯着奇异又满足的笑。
奴爱慕于您,奴愿意用姓名与骨血发誓,奴将服侍您一生一世,无论何时何地,生老病死,奴都做好了将生命献给您的准备。
安阳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脊背,这才松开手。
看着面前的少年太监还有些泛红的眼,里面血丝也不知是难受泛着涩还是辛苦熬出来的。
褚卫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瞳孔一缩。
他的手下意识握住了放在自己脸侧的手,柔软的触感贴近,十指相握,铺在地面的裙摆如花一般盛开。
两人之间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不再是之前的搁着衣服侍弄,在柔软相碰之后没一会儿就启开了嘴唇。
呼吸交错,近得好像神志都开始纠缠不清。
舌尖不经意间就缠在一起,暧昧的透明丝线牵扯不休,布料摩拭之间发出窸窣的隐秘声响。
温热的唇齿相依,舔舐过上颚,不同的气息与味道交织在一起。
褚卫手不自觉地托在了她的脖颈后,带着薄茧的手擦过细腻的皮肤让她不自觉唔了一声。
她的唇齿间是今年的春茶的味,不含半点苦涩,皆是沁人心脾的浅香。
安阳手放在身前少年太监的肩膀之上,有时候会不自觉地蜷起,将他肩上的布料抓得一褶。
他的嘴里是提神的浓茶,苦得安阳眉头一蹙。
但更多的是耳鬓厮磨之间的热意,让她脊背不知不觉挺了起来,抬着下巴的脖颈都有些酸涩。
似乎精神与知觉都集中到了交互之间,情热的酥麻感流窜过指尖,中和了两人初次试探的青涩,更多的是义无反顾的热烈。
一直到安阳都有些气喘吁吁地才松开嘴唇。
她手臂挂在褚公公的脖颈上,带着水渍的嘴唇微张,如坠着露珠的蔷薇浅绽,眼里还带着水意。
安阳盯着褚卫半晌。
就在褚卫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他当然没有实践经验,但无论是见过的还是纸上谈兵都不少。
安阳抿了抿嘴唇,有些郁闷地说了声。
你气好足。
褚卫眼睛略睁大,而后笑了起来。
殿下在亲吻的时候稍微用力些呼吸都会下意识害羞,自然气不够用。
他本就敏锐,又熟知怀中的少女的身体,她稍微一动,就能判断出她是舒服还是不喜。
这般明显,褚卫怎会不知。
要再试一试吗?
像是头脑清醒了就和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
褚公公垂着头,抵着安阳的额心,嘴角勾起,眼尾压下,声音带着些引诱。
安阳可不是那种禁不起诱惑的人。
她的视线落在面前被破除了禁锢,从而流露出几丝放纵的少年身上。
像是将熟未熟的青涩果实被剥开了表皮,显出了几分鲜嫩。
安阳露出了些许迟疑。
褚卫眼一眯,往下十指扣着她的手就吻了下去,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腰,免得她下意识往后倾。
柔软唇舌蹭过贝齿,相比起方才亲得热烈而莽撞,此刻柔和了许多,多了几分缠绵悱恻。
浅浅的吞咽与水渍声在琴边响起。
直至金兽中的香料焚烧殆尽。
这份宫中云英未嫁的公主与身侧太监唇齿之间的背德情|事才悄然结束。
而忙碌严谨的崇雅宫的宫人们,还不知道今日殿内发生了多大的事。
近日,御史台弹劾李家欺压百姓,上行下效,家风不正。
皇帝下令彻查。
前朝的官员尚有人弹劾,那潜藏于后宫中的褚公公,这些时日也收受了不少贿赂。
花神节在即,为了自家女眷,哪怕只是一些小事,也足以让各大向来不耻于太监的世家们削尖了头想尽办法来赠礼。
在那后宫之中,褚卫能想的办法那可不止一点两点。
他都被放到安阳公主身侧多久了。
不知为何。
明明在朝堂和私下都对着人痛斥奸宦当道,却对于他即便被贬到后宫之中仍能如鱼得水、呼风唤雨的能力丝毫不怀疑。
这种迷之信任感,有时也是一种悲哀吧。
此刻的安阳喝着茶,坐在华阳公主的府上。
每年这个时候真是忙啊。
华阳公主一边吃着糖蒸酥酪,一边与坐在她对面的安阳唠叨。
明明事多却一件都不想去做。
她感慨着,而后一想到自己有什么事没看不禁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
华阳公主每年也就花神节的时候忙那么一会儿。
所以她都不敢想,几乎全年没怎么休息的安阳过得究竟是什么牛马日子。
开国皇帝真是会撂摊子。
华阳公主小声地与她来了一句。
安阳笑着晃了晃茶杯。
那也是祖宗的好心,不然你我今日也不会如此自由散漫。
相比起几年一次的科举,花神节却是专为女子而设,年年都有,更不论是女学的开设,朝堂中女性为官。
少,但是有,就已经是非常不错的结果了。
西域与北地的外来小国在上次大败之后就一直偃旗息鼓,每年上贡。
过去不少朝代,和亲都是代价最小的外交手段,只不过在开国皇帝的强硬之下,鲜少用过这所谓的代价最小的手段。
恋耽美
↑返回顶部↑